河

灯笼照亮了水面，我看到了一只黑猫。只有一只黑猫和灯光，我看不见我自己。

我一下子就提起了灯笼跑开了，我很害怕。

为什么是黑猫？谁会是这么一个不吉利的样子？要让他离开河边吗？

我一边跑，一边想，风在我的耳边呼啸。

我以最快的速度跑回家，灭了灯笼的光，小心地走回屋子。

娘已经睡着了，我舒了口气，爬上了床。

第二天，我到学校的时候二凤还没来，我就找娟儿。

娟儿问我昨天怎么样，我告诉她我迷路了。她很惊讶地问我，明明你之前天天都去，为什么仍然会走丢？

我不知道，我回答，可能是因为天黑了，路不好找吧。

二凤来了，我便去问他迷路是正常的吗。

二凤说，正常，当然正常，一是因为天黑，二呢，要想看到越级的东西，当然要付出点代价。

我又说我在林子里看到了黑猫，他说这有可能，因为村子里的黑猫都被赶走了，但它抓你可能有点蹊跷。

我刚想说我在河面上看到的东西。

二凤立马打断了我，跟我说这东西可不兴说，这些神仙告诉你的事只能自己藏在心窝窝里头，说了是对他的不尊重。

而且生命是个轮回，你告诉别人，他们延长的命只能你来偿。

我点头。

等到初八那天晚上，我用同样的方法走出了家门，到了林子里。

天上的月亮被云遮住了，我感到不安。那天晚上很冷，风往我骨头缝里面钻，我想回去，但是一年只能看到这么一次，我就铁了心地往前走，跌跌撞撞到了河边。

这次没有黑猫冲上来。

我做了一个深呼吸，四周看了一圈——没有别的人，才小心翼翼地拿灯笼照亮了河面。

我看到了一只黑猫。

我吓得后退，没有月光，灯笼不够亮，我踩到了一块石头，摔倒了。

灯笼灭了，四周十分黑，我什么都看不见，又是彻骨的冷。

我后悔我做的鲁莽决定，从口袋里掏出了火柴，想点亮它，却来了一只动物，踢走了我手中的灯笼。

我整个人顶害怕，钻心的恐惧，身体发木，什么也干不了，只想一下下地往家里走，却觉得自己身体变得弯曲，胳膊在变长、腿在变短，身上长出了一层一层的毛，背上有灼热的疼。

周围响起了猫叫声越来越响，我看见了发亮的一双双黄眼睛——是黑猫的。

一阵强风吹来，把遮住月亮的云吹走了，月光重新照下来，我看见了周围全都是黑猫，一只一只、一群一群，遍布着。

我低头，发现自己变成了黑猫，想要大声地吼叫，却只听见了猫的声音。

我惊骇，回想起了二凤说的那个疯子，只觉得自己要更可悲。

我想走，想从猫群中离开，却只看到了它们一起缩小了包围圈，把我牢牢地困在河边狭窄的岸上。

我用全力发出了一声叫喊，后腿用力，想跳开，却被一个长得与我完全相同的人拎着后颈扔到了河里，跌落水面。

第二天，我在河边玩耍时，捞上来了一只黑猫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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