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虫

“你还好吗？”约翰像是忍不住此刻绝望的气压，打破了沉默。

“我很好。你呢？”莉莉已经抽身于平行世界，这令约翰感到更加沉重。

约翰摇了摇头。“压抑，悲伤，空虚。从来都没有好过。我知道这一切会发生，来之前就知道了。”

“是谈话？”

“是空虚。”

莉莉已经忘记了一开始她想与约翰说的话。原本在她的期待里，她想与他好好地沟通，最好能够达成一种和平分开的结局。事情会变成这样，在她意料之外，但她也没有回头的意思。

约翰身上来时的雨就那么闷着，比起吹风机，他更想把衣服脱了，与莉莉一起钻进被窝里。

莉莉同意了。争吵没有用，互相坦诚自己的丑恶没有用。与约翰的身体紧贴时，她仍然被他折服，她又一次抱紧他，在内心祈求他的原谅。

在日记本里写下的那些话并没有消失，纳德琳看她的眼神没有消失，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约翰还没有走，还不能够那样去想事情，现在应该珍惜的，是疼痛，疼痛，和更多的疼痛，是云雨月亮，是树与雷电，是美丽而架空的抑郁……

在约翰面前，莉莉还是会害羞。因为他非常温柔。

很快他又覆盖在了她身上。他深深的沉迷于那节躯干，那段。在痛苦下扭动的挣扎的。叫喊的声音使他想要索取更多，那里不乏想要报复眼前戳痛自己的人的心理。

莉莉起身开灯，去上厕所。回来时，她思绪万千，本想说些什么，却正巧看见约翰在翻手机里的相片。

约翰与莉莉说，你看，这是我在L市的时候。这是十字在阳台上。但是我们的猫差点掉下去。这张则是L市与我成为朋友的D小姐。这是D小姐喝剩的红酒瓶。这是我的音乐老师薇拉。她跟我关系一直很好。我从来不删除照片，一个是因为懒，另一个是因为我没有什么好躲的。还有这张，你看……

没有任何征兆，他介绍起他的零碎过去。莉莉僵坐在他身边，面容越来越木讷，回应也逐渐枯竭。

在那个瞬间约翰的声音恍惚间飘得很远，在那个瞬间，她突然做了一个梦，梦里的十字疯了一般地大声对莉莉喊叫：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然后她眼含泪水，带着仇恨瞪着莉莉，此时纳德琳从十字身边出现，紧紧地看着莉莉说：我没有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最后，约翰则牵着十字的手离开了。

在这片恍惚中醒来，莉莉非常突然地打断了约翰对照片的介绍：“你走吧。”她将头埋到臂弯里。

“你怎么了？莉莉？”约翰察觉到异常，放下手机担心地询问。

“你快走吧。我现在人不是很好。快走。”

约翰还不死心，一定要问出个所以然来，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

莉莉脑袋嗡嗡作响，非常机械地抬起头来，在那里约翰看到的是一张苍白的、灰尘般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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