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忘机眉宇沉沉,摇了摇头。半晌, 他才低声道:“兄长, 我,想带一人回云深不知处。”
蓝曦臣讶然道:“带人回云深不知处?”
蓝忘机心事重重地点了点头。顿了顿, 又道:“带回去……藏起来。”
蓝忘机微微一怔,蹙起的眉宇忽地舒展开,抬头望去。
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身黑衣,腰间一管笛子,笛子尾垂着如血的红穗。来人负手而立,仰头一饮而尽,将空空如也的酒盏盏底露给金子勋看,道:“我代他喝,你满意了么?”
眉眼含笑,语尾微扬。身长玉立,丰神俊朗。
蓝曦臣道:“魏公子?”
一人低声惊呼:“他什么时候来的?!”
魏无羡放下酒盏,单手正了正衣领,道:“方才。”
魏无羡厉声道:“你以为他在这里,我就不会肆无忌惮吗?我若要杀什么人,谁能阻拦,谁又敢阻拦?!”
蓝曦臣则若有所思,道:“这位魏公子,当真已心性大变。”
闻言,蓝忘机紧蹙的眉宇之下,那双浅色眸子里流露过一丝痛色。
那名督工驱马近来,拔出腰间一样东西,挥舞道:“我管你找人还是人找,走!再不走……”
正在此时,他看到一名黑衣青年跟在这年轻女子身后行了过来,仿佛舌头打结,语音戛然而止。
这青年生得一张明俊容颜,眼神却颇为阴冷,盯得他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很快地,他发现这青年并不是在盯他,而是在盯他手中挥舞的那柄铁烙。
这些督工手中的铁烙,和从前岐山温氏的家奴们惯用的一模一样,只不过是顶端烙片的形状从太阳纹改成了牡丹纹。
魏无羡注意到这点,眼中寒光乍现。
但是,当一个人真正伤心到及处的时候,是绝对没办法哭得好看的。
在唯一的弟弟僵硬的尸体前,她所坚持的高傲片甲不留。
魏无羡微微一笑,道:“哦。我明白。”
旋即,他慢条斯理地接道:“因为他们是温狗,温狗不是人。所以说杀了他们也不算杀人,是这个意思,对吧?”
那督头刚才心中,正好就在想这一句,猛地被他戳穿心思,脸色一白。魏无羡又道:“还是你们真觉得,我会不知道一个人是怎么死的?”
众督工哑然,终于开始发觉大事不妙,隐隐有后退之意。魏无羡维持笑容不变,道:“你们最好立刻老实交待,是谁杀的,自己站出来。不然,我就只好宁可杀错,也不放过了。全都杀光,这总该没有漏网之鱼。”
众人头皮发麻,背脊发寒。督头嗫嚅道:“云梦江氏和兰陵金氏眼下正交好,您可不能……”
闻言,魏无羡看了他一眼,讶然道:“你很有勇气。这是威胁我?”
督头忙道:“不敢不敢。”
魏无羡道:“恭喜你们成功地耗光了我所有的耐心。既然你们不肯说,那就让他自己回答好了。”
仿佛等待他这一句多时一般,温宁僵硬的尸体忽然一动,抬起了头。站得最近的那两名督工还没来得及惊叫,便各被一只铁箍般的手掌掐住了喉咙。
温宁面无表情地将这两名五短身材的督工高高举起,四周空地的圆圈越拉越大,那名督头道:“魏公子!魏公子!手下留情!您这一冲动,后果是不可挽回的啊!”
雨越下越大,雨水顺着魏无羡的脸颊不住往下滑落。
他猛地转身,把手放在温宁肩头,喝道:“温琼林!”
回应一般,温宁发出长长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整个山谷里的人耳朵都隐隐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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