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陷落·邱刚敖13

一转眼，两年过去。

  忙碌的学医生涯让你几乎忘记了时间的流逝，已经是红棍的陈浩南和你的电话联系保持在了一个月一次，六月的时候你们在九龙塘的冰室见了一面。

  他留了长发，一身黑夹克，样子也变了很多，和你印象里那个朝你傻笑的阳光少年全然不同。

  现在的他，和邱刚敖已经看不出半点相似的地方。

  你们闲聊了会儿就各自离开，你顺路去了趟附近的书店买些辅导资料。

  在你看不见的视角，陈浩南半路折回，躲在角落里深深地看着你挑书的身影。

  这两年你的变化也很大，像是被精心养护的花朵终于开了花一样，艳光四射。长直发书卷气的你在卷发港女盛行的年代格外与众不同，更别提那已经长开的精致脸庞，光是走在路上就有不少人回头看你。

  你挑好书走出书店，他又跟着你一路走，一直到你走进学校，他驻足许久，黯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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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三结束前，你已经收到了心仪医院的实习offer，收到offer邮件后你马上开心地和邱刚敖分享了这个好消息。

  邱刚敖当然也很高兴，因为这家医院就在西九龙，离他工作的地方并不远。

  学期结束后，你再一次搬进他家，其实也不能说搬。你的日常用品他那边一直摆着，你只要人过去就好。

  晚间，他抱着你坐在沙发上，电视上放着新闻。

  “我们结婚好不好？”

  你剥橘子的手一顿，抬眼看他。眼神郑重，表情温柔，他是认真的，你得出这个结论。

  兀自沉默着剥完橘子，把一瓤塞进他嘴里，看他龇牙咧嘴的模样，你一笑，说：“好啊。”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求婚了，他自己没能料到这个答案，被算的眯起的眼睛倏地睁开，眼中炽热万分。

  “真的？”

  你歪歪头，又往他嘴里塞了一瓤，亲了上去。又在他没反应过来地瞬间退回身，“假的……才怪。”

  邱刚敖笑着把嘴里的酸橘子吞下，心里甜的很。

  “那我去定酒席，哦对，婚纱也要预定，你想去哪里度蜜月？”

  他像只无头苍蝇一样满地打转，你没见过他这幅样子，无奈地笑着看他。

  “这么没诚意，戒指都没有吗，邱sir。”你对着他伸出手，光洁白皙的手指上空空如也。

  他一拍脑袋，颤抖着手从衣服口袋里拿出盒子。平时精明能干的邱sir傻笑着打开戒指盒，连话都说不利索。

  “我……你……”

  你噗嗤一声笑出声，把手递到他面前。“带戒指啦，邱sir。”

  镶钻的铂金戒，样式简单，很符合邱刚敖和你的审美。你看了看，又把手递到他面前，“好看吗？”

  “好看，邱太。”

  “手好看还是戒指好看？”

  “都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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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婚就免不了要面对很多问题，请帖，婚纱，酒席，场地，伴手礼。这些都不是大问题，对你来说，最大的问题在于钟子晴的亲生父母。

  那对癫公癫婆给你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所以出来后的第几年你刻意不去打听他们的消息，也不想和他们有任何交集。

  可你还不满21周岁，香港法律规定未满21周岁的人结婚需要得到家长的同意。也就是说，你必须拿到那对颠子的同意书才能领证。

  谁知道他们会提出什么要求来，狮子大开口是肯定的。

  因为有这个顾虑，你提出等你21周岁之后再领证，邱刚敖不同意，他思想比较传统，认为婚礼双方父母必须在场。

  你们俩因为这件事僵持许久，最后还是你败下阵来。

  你是逃避主义者，而他却与你相反。在去观塘区的路上，你情绪不佳，一路都没和他搭话。

  到了陌生又熟悉的筒子楼下，你停步驻足。不知为何，你回想起了陈浩南半夜爬墙来帮你的场景。如果是他的话，应该不会带你来这里的，你忽然有了这个想法。

  “阿晴，我在你身边。别怕，一起上去吧。”

  纷乱的思绪回笼，你恍若隔世。点了点头，你怀着忐忑的心情走上楼去。

  熟悉的复古绿色水泥墙伫立两边，十几米的走廊在你的视线里肉眼可见地拉长，恐惧占据你的心头。

  哒哒地脚步声停下，你再一次面露犹豫。邱刚敖拍拍你的肩膀，你们继续往前走。

  机械性地叩门，脱漆的大门打开，一个身形佝偻的人出现在眼前。她眯了眯眼，看清你是谁后破口大骂。

  “你这个丧门星还敢回来？因为你，你老豆都被人砍死了，我们被你害成这样，你还敢出现？”

  她一边骂，一边把巴掌往你身上砸。邱刚敖眼疾手快拦住了她，虽然如此，你的脸上还是被指甲刮出了一道明显的红痕。

  疼痛和委屈让你眼睛发烫，“我害的？我怎么害了？”

  “你老豆拜码头让你去陪喝酒，你就和那个野小子跑了。你知不知道后来那群人说大老板不满意你老豆不守信用，把人绑过去砍手还丢进了海里！人救回来的时候泡的我都认不出来了。”

  “我命苦，家里没了顶梁柱，一天打三份工养活家里。你这个丧门星同人私奔还敢找回来？你老豆在天有灵，一定让你天打雷劈啊！”

  人气急的时候确实会笑出来。

  你就气得直接笑出了声音。“你怎么不怪他，得罪人欠钱的是他，还想拉女儿去抵债，有人这么做父母的吗？”

  早年她虽然面相有些刻薄，但到底风韵犹存。而现在的她，像是披着一层皮的骷髅，呼哧呼哧地喘气时更像地狱地恶鬼。“去死吧你！”

  她被邱刚敖拦着，手里捏着铁钳胡乱挥舞。因为顾及是长辈，邱刚敖不敢太用力。你眼看着他手臂被她砸了几下。

  气恼之下，你上前推开邱刚敖一把夺过铁钳扔到后面。“每天不是骂就是打，要么就拿去抵债，你们这样的人就不配有小孩。你们该去精神病医院，八婆！”

  说完你拉着邱刚敖转身就走，脚步踏地飞快，到楼梯口干脆直接跑了起来，生怕那个颠婆反应过来再来追。

  一直跑出两条街，你才停住脚步。心里有些迁怒，但你看到领口被扯开，领带都跑歪的邱刚敖火气也熄灭了。

  “就说不要来，挨打了吧。”

  他应该也没想到你家里是这个状况，有些狼狈的脸上流露出心疼的神色。“抱歉，我不知道是这样。到时候我让人去查查是谁下的手，给你个交代。”

  “算了吧，要什么交代，他自己选的路怪得了谁。”

  “不是每一对父母都像你爸妈那样通情达理的，把礼品收回去吧，就算你说我没良心也好，我不想再来了。”

  他观察着你的神情，说：“好，是我错了，我们以后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