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与言.

宦官头子：手脚都麻利些……哎，轻一点，说你呢！这可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要是磕到碰到了，你有几个脑袋赔得起?真是一群不省心的东西……哎呦，这不是公主殿下吗？公主万福。

李允初：这是在做什么？

宦官头子：回禀公主，会稽刚运来一批上好的越窑青瓷，还有胡商呈上的麝香和岭南的荔枝。都正要送到望仙池的花园去呢，这不，使团明儿个就到了。

楼兰使团来朝在即，所有人都忙得不可开交，听说楼兰王子拓之也在来访使团的名单之中。走进书房的时候，二哥正在和手下交代着什么，羽林军关乎全城安危，身为最高统帅，二哥更是事必躬亲，不敢有丝毫懈怠。

李靖尘：你来得正好，冰镇的荔枝刚送到，尝尝。

二哥挥退手下，笑着亲自剥了一颗新鲜的荔枝，递到我面前，我想都没想，一口咬住，唇齿间瞬间被冰凉的甘甜充斥，忽略了二哥脸上一闪而过的微愣。

李靖尘：……今年雨水足，荔枝格外甜，你若爱吃，我让人多送些到你宫里。

李允初：如此香甜，哥哥也多吃些。

二哥笑了笑，低头继续一颗一颗地剥着荔枝，那些白色的果肉被整齐地放在玉碗中，又被推到我的面前。

李靖尘：朝会上有大臣上奏，江南暴雨连绵数月，许多地方都被淹了，尤其是泉州、苏杭一带，请求拨款赈灾的折子发了一封又一封，父皇就是不批。

二哥语气低沉下来，我惊讶地看向他，他双指轻轻捏起一粒晶莹的果肉，举到眼前。

李靖尘：你从这中间看到了什么？

看着二哥的神情，我隐约猜到了他想说的话。

李靖尘：北疆的葡萄，岭南的荔枝，光是运送这些东西，不知道耗费了多少人力财力，江南的百姓却还浸泡在没有尽头的雨水中，苦苦期盼着来自北平的天恩，这颗小小的荔枝，藏的是世间最大的苦难。

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我也没了吃荔枝的兴致。

李允初：楼兰使者来朝，为何需要如此兴师动众，父皇居然连水患都不顾了。

二哥轻轻叹了口气。

李靖尘：楼兰和永安，早已不是之前的楼兰永安了。

我想起顾北乾，便试探着开口——

李允初：是跟十年前的……那场战争有关吗？

李靖尘：自世宗皇帝之后，楼兰一直对永安称臣，即便心中不服，面上也不敢表露出来，但肃州之战彻底改变了两国的关系，这十年间永安和楼兰大大小小交手不下十数次，北边的边境城镇不堪其扰，三年前，父皇答应了楼兰的提议，以物资和金钱来换取和平，然而楼兰人的胃口越来越大，提的要求也越来越过分，使团每次来朝，总会惹出事端。

李允初：怪不得所有人都如临大敌……不过有哥哥的羽林军在，必定不会有事！

李靖尘：只怕是树欲静而风不止，最大的危机，或许藏在萧墙之内。

二哥沉默片刻，又道。

李靖尘：不过，倒是有一人，可以助你我一臂之力。

李允初：谁？

二哥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笑意。

李靖尘：太乙亭，苏俊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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