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要找到她,和所有1919年的秘密。

2021年秋,母亲携我去白马寺求佛。

正值中秋佳节,求神拜佛的香客络绎不绝。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我心中有些烦躁。

我是一名画家,在业内也算小有名气。他们都说国画能修身养性,陶冶情操,可此时的我根本静不下心来。

我本不信神佛,可自打去年年底以来,我经常会做一个奇怪的梦,梦中总会出现一个女人。

梦境的一开始不知道是哪里传来的戏曲声,渐渐地,视线里有了光线,我四处打量,眼前是古色古香的建筑,低头,桌上是一张1919年的报纸。

视线聚焦,她骤然出现在我眼里。

少女身着天青色旗袍,发间簪着一只玉兰花,颈上是一枚长命锁,上面刻着“福禄”二字。

她应是出自江南的书香世家,举手投足间颇显气质,似雨后夏荷,不庸不俗。

思绪万千,我听见她唤我:晏之,你怎么了?

然后她轻轻拉过我的手,带我游走在错落有致的江南景象里。

好奇怪啊,这里的玉兰花不会凋谢,池塘里的的荷花不会随风摇动,青蛙坐在荷叶上,也不会叫。树上的蝉似乎也不会发出声音,天上的月亮永远都是满月,也不会随着季节的变换而改变。

拉着我的手温热软腻,好真,真到我怀疑眼前的这一切是否是梦。

在梦里,我看不清她的面容,只记得她眉眼弯弯,言笑晏晏。

她的身影穿梭在西窗下,石廊里,像自由的蝶,又像飘零的叶。

她常向我招手,待我走近,又挽着我的胳膊,紧紧依偎着我,向我展示她写的诗,练的字。偶尔她也会红着脸,像小女孩一般亲昵地在我耳边喊我的字:晏之。

她的脸红不是因为那天的枫叶太红,映得少女的脸蛋通红,而是胭脂太重,扰乱了1919秋末的少女心事。

我听见有人叫她。

越祯。

她叫越祯,福,禄,祯,希望她一辈子平平安安,福禄双全。

我的梦境好长好长,似乎过了好久好久,久到,我仿佛在梦里与她度过了漫长而宁静的一生。

春花秋月,夏雨冬雪,她曾一次次地轻声唤我。

寒来暑往,季节更替,我看过无数次她的眉眼。

我知道这是梦,所以每当梦要醒了,我告诉自己,这次我一定要记住她的面容。

我说,我要记住那个眉眼弯弯,巧笑倩兮的女子,她曾唤过无数次我的名字。

梦醒了,枕头湿了一片,可我却再一次忘记了她的面容。

梦里的事物我不大记得清了,只记得她叫越祯。梦中景色太过寡淡,除了她是鲜活的,其他景象都失去了颜色。

我还记得她的眼睛,她那一双洇了江南雾的,满是哀愁的眼。

我在纸上写下她的名字,和母亲去往白马寺求解。

我想要得到一个答案,答案的内容是1919年关于她的所有秘密。

来到白马寺,我将写有她名字的纸条交给老僧人,慈眉目善的僧人让我求了一签。

一签落定,他拿起我求的签看了一眼,告诉我:“命定之事,若问兰因,当为絮果。”

我不解,问道:“何为兰因,何为絮果,弟子愚钝,还请大师指点。”

老僧人只是笑着摇头:“因果之事,贫僧不便道破,这其中因缘际会,还得施主自己参破。不过贫僧提醒施主一句,世事轮回,当有破解之道。”

我见他不愿多说,礼貌的谢过他,捐了一点香火钱之后便退出来了。

母亲遇到了熟人,让我先自己走走。

我游走在古刹里,看着来来往往的香客,思绪万千。

我不知他们所求为的是什么,如今我站在这供奉着十八佛像的殿堂,陷入了迷茫。

1919年,关于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的眼睛里为什么满是难过。

她明明很爱笑。

……

我深呼一口气 暂时摒弃了那些杂乱的思绪,看着中间那尊最大的佛像,我闭上眼,虔诚地祈求道:“神佛在上,请保佑信徒的父母身体健康,平平安安,请保佑信徒以及朋友健康快乐,事业顺利。”

其他的暂时想不到了,我没有太多愿望,只希望家人健康平安就好。

睁开眼,我看向佛,他仿佛笑着看着我。

我再次虔诚地拜了拜,走出了大殿。

不知走到了哪个院子,院内有一颗枫树,枫叶飘落,景色很美。

我边走路边掏出手机来正准备给母亲打电话,没注意看路,不小心撞到了前方的人,我下意识伸手去拉,然后说道:“实在不好意思,我没看路,您没事吧……”

一抬头,视线里是一个纤弱的女人,柳眉微蹙,樱唇巧鼻,穿着一身天青色旗袍,外搭白色披肩,一只玉兰簪将头发半挽,脖颈似乎戴了什么东西,怀里抱了一幅画。

她好生漂亮,江南的妙人,只是她的眉眼太过悲伤,太过孤独。

心跳骤停,那一秒,我的思绪被拉回了1919年的梦境。

月光下,漫天秋叶里,我看到了她。我的耳边响起了她的声音,是她在唤我名字。

她说,晏之。

于是,那些寡淡的景色开始鲜活起来。春去了,玉兰花凋谢了;夏夜里,有风吹过,池塘里的荷花随风浮动,青蛙开始鸣唱,伴随着树上的蝉鸣,这个安静的世界喧闹起来了;又是一年秋分,枫叶红了。

黑白的水墨画,在这一刻,终于浓墨重彩。

眉眼弯弯的少女又向我招手了,这次,她依然牵过我的手,带我流连于这江南美景。

只是这一次不再是梦境中的江南,而是有她的江南。

思绪如潮,我被拉回现实。

我脱口而出是她的名字:“越祯。”

她愣了一瞬,似乎在惊讶我为什么会知道她。

她开口,是梦里熟悉的声音:“请问……您认识我吗?”

我看向她怀里的画,不知想到了什么,笑着问她:“1919年秋末的少女现在还会轻易脸红吗?”

她的瞳孔骤然放大,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男人,那一刻,脑海里有如千军万马过境,踏平了她紧绷的最后一根弦。

我知道,她是想问我,只两个人的梦境,我为何会知道。

有风,树上的枫叶被吹散,依旧是枫叶满天,可这一次不再是梦了。

末了,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她歪了歪头,站在这漫天枫叶里,眉眼弯弯:“你看,枫叶红了。”

你看,枫叶红了,我找到你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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