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校2
“腾”的一声 ，祁聚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吓了身旁的人一跳。
俩人四目相对均怔愣了几秒，夜拦生扶了扶左肩背着的书包然后指了指课桌说道：“校服。”
祁聚还有点懵，却很顺从的把校服挪到了自己那边。
夜拦生坐下开始从书包里掏课本，祁聚还愣在原地，夜拦生也没管他继续整理自己的书本。
突然一只大手覆了上来，凉感顿时席卷了额头，夜拦生惊了一下，停下手上的动作错愕地看向手的主人：“你干什么？”
祁聚用手在夜拦生头上来回翻了两面才把手收走。
“烧退了吗？”
夜拦生一时没反应过来，祁聚这个举动让他有些尴尬。
“问你呢，说话啊。”祁聚问道。
夜拦生别过头回道：“已经退了。”
夜拦生有些搞不懂，问都问了，还摸什么额头，摸了半天还没摸出来。
祁聚坐下后托着下巴一直盯着夜拦生看，看的夜拦生十分不自在，最终实在忍不住了开口道：“你...你能不能转过去。”
“为什么？”祁聚不明所以。
夜拦生就差把无语两个字写在脸上了：“你这样盯着我，我难受。”
祁聚突然凑近眨巴着眼睛认真的问道：“哪儿难受啊？”
“.......”
夜拦生强忍着怒火，有些别扭地回道：“心里难受。”
“哦。”
祁聚没再说什么把头转了过去。
还真不是夜拦生小人之心，在夜拦生眼里祁聚本身就是个麻烦的存在，而此刻祁聚反常的行为只会让他感觉在找茬儿。
如果按照平时祁聚的性格确实没准是在捉弄人，不过这次祁聚真是被冤枉了，他确实只是单纯关心夜拦生而已。
上午第一节课是数学，没什么大的风波，祁聚难得认真地听课，没有睡觉也没有找夜拦生的麻烦。
夜拦生一如既往的好学生模样，全神贯注地听课，同样的认真听讲，祁聚的认真就略显苍白了。
他的目光时不时有意无意地扫向身旁，而夜拦生也不是完全不知，只是懒得和他计较。
数学课一下课，孙白就急忙凑过来询问：“拦生同学，你身体好了吗？”
夜拦生放下手中的笔，微笑地回道：“好多了，谢谢你。”
孙白笑嘻嘻地说道：“咱们都是同学客气什么啊，拦生同学咱们以后就是朋友了。”
夜拦生并没打算在这所学校刻意交朋友，但是孙白是个实心眼，就算是他这样淡漠的人都很难不被孙白的单纯热情感染，这恰恰也印证了孙白为什么能和祁聚那么坏脾气的人玩到一起去。
夜拦生脸色看起来十分温和，片刻后回道：“好，既然是朋友以后就叫我拦生好了。”
祁聚支着下巴看着他们，虽然夜拦生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但还没完全恢复，上课又十分耗费精力，他的脸色看起来还是有些苍白。
“聊完没？”祁聚突然打断。
孙白和夜拦生一同望向了他，孙白悄声地问道：“咋了啊聚哥，是不是吵到你了？”
祁聚把手从下巴下拿下来没好气地回道：“他这样儿，你找他说什么话，他是个病人你不知道啊。”
孙白不解地眨了眨眼，小声嘟囔道：“我知道啊...可是为什么不能说话啊？”
还没等祁聚说话，张政峰就给孙白拽回座位了，一边拉一边说：“快上课了你赶紧坐回来。”
孙白被莫名其妙拉回去，更是百思不得其解了，他喊道：“你拉我干什么啊同桌，上课还早着呢。”
张政峰无奈的拍了拍他的头：“你啊，榆木脑袋什么时候能开点窍啊。”
孙白更是疑惑了，什么开窍啊？开什么窍啊？
夜拦生没有说话准备继续整理自己的笔记了，对于祁聚怪异的举动他已经见怪不怪了，他认为可能祁聚是不愿意自己和他的伙伴成为朋友吧。
祁聚按下他桌上的笔记本，说道：“你休息会儿，这么努力干什么，还病着呢。”
话音刚落，突然班主任进来喊走了夜拦生。
夜拦生走后祁聚无聊的把玩着桌子上的碳素笔，时不时地往门口望去。
没多久夜拦生回到了教室，他收拾着笔记本，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祁聚好奇地问道：“班主任叫你干嘛啊？”
夜拦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面无表情的回道“祁聚同学，你管太多了。”
夜拦生的语气透着冷漠，祁聚突然有些涩口，他看出来夜拦生心情不大好,不自觉地眉心皱了皱，随后甩了甩手，有些痞气地说道：“你别不知好歹啊，我这不是关心你呢。”
夜拦生怔愣了片刻，突然转过身子正视着祁聚，语气十分严肃地问道：“哦？你关心我？”
夜拦生眼底透着寒意，祁聚恍惚心跳仿佛漏了半拍，半晌才回道：“是啊。”
夜拦生轻笑了一声：“祁聚同学，你关心我？我们是什么关系？同学？朋友？”
祁聚被夜拦生突然这样一问，竟然一时语塞。
是啊，他们是什么关系......
祁聚做了个吞咽的动作犹豫地回道：“朋...朋友吧。”
夜拦生情绪看不出任何起伏，随后问道：“祁聚你说这话你不心虚吗？”
祁聚没说话，眼神凝视着夜拦生，夜拦生也没有闪躲，任他盯着。
俩人对峙片刻后，夜拦生开口道：“祁聚我们不是朋友。”
祁聚的神情微动，夜拦生的眼神轻蔑，语气却又那么认真，这让祁聚莫名的窝火。
夜拦生接着说道：“我们不是朋友，但是我希望你看在同班同学的份上，以后不要再招惹我，我只想安稳的把学上完，我希望我们以后井水不犯河水，我会离开这个位置，如你期望的那样，我也会像那天说的那样尽快向班主任提，祁聚，你赢了。”
每个字好似都没有攻击性，不知道为什么听起来却那么刺耳。
祁聚注视着夜拦生，良久才开口：“你觉得什么样子算是朋友？”
夜拦生沉默了。
祁聚的表情变的严肃起来，“一起喝过酒算不算朋友？一起睡过一张床算不算朋友？给你做过早餐算不算朋友？夜拦生，在你眼里什么算朋友，是不是在你的眼里我们都不配做你的朋友？”
夜拦生表情微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没开口。
祁聚用审视的目光注视着夜拦生，夜拦生把目光挪到了别处，气氛一下子凝结起来，让人无处顿足。
良久。
“你还真是冷漠。”祁聚轻笑了一声，从桌肚掏出一样东西放在了夜拦生面前，随后插着兜从后门出了教室。
夜拦生回过头。
顿时愣在了原地。
手机赫然躺在课本上。
上课铃突然响起，大家都坐回了座位，刚才两人的对话没人注意，夜拦生把手机攥在手里也坐下了。
生物老师在黑板上画着细胞的结构图，一边画一边标注，但没有几个人在听，生物课是最不受关注的课堂，大家都在下面多多少少有些小动作，生物老师是一个身材小巧的南方妇女，说话声音淡淡的，看起来十分随和，是难得的好脾气老师。
也正是如此大家在她的课堂比较松懈，底下同学不注意听讲，她也很少发火，顶多是班里吵闹的太厉害了，才用平静的语气说句“同学们安静点，我们接着讲。”
夜拦生本来是想好好的做笔记，但是怎么都静不下心来，脑子乱成了一团。
他不知不觉摸起了课桌里的手机，手机的电是满的，看来是祁聚帮他充过的。
他打开手机突然眼前闯入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少年明媚的笑容是那么耀眼。
夜拦生被突然出现的照片吓了一身冷汗，随后赶紧关掉手机。
他头偏向一边悄声道：“无聊。”
他定睛望着旁边空着的座位发呆，家里的事情已经让他够焦头烂额了，他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处理同学关系什么的。
但，似乎也没办法不在意。
这世界上总有些遇见，会在未来成为剪不断理还乱的纠葛。
上午的课结束后又到了同学们争分夺秒抢饭的时刻了，孙白已经做好蓄势待发的状态，一回头发现祁聚不在，他靠近询问正在整理课本的夜拦生：”拦生同学，聚哥呢？”
夜拦生随口回道：“不知道。”
但是脸上的不自在还是被一旁的张政峰捕捉到了，他问道：“你们闹别扭了吗？”
闹别扭？
夜拦生用很古怪的目光看了一眼张正峰，他和祁聚之间的矛盾大家都一目了然，但是闹别扭这个词怎么听怎么别扭。
孙白叹了口气：“唉，你说你们为啥就这么过不去呢？聚哥也不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啊。”
“我小肚鸡肠。”夜拦生翻了个白眼。
孙白听到赶紧解释：“拦生同学你别误会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感觉聚哥不应该跟你会闹别扭啊，虽然我嘴上说，哎不对嘴上我也没敢说，我是说虽然偶尔我也会腹诽聚哥，但是讲真心话聚哥不是那种人，上次我们还一起吃饭喝酒，聚哥可从来没跟别人一起喝过酒的，还有前两天我们一起去看望你，还是聚哥提的呢，据我对聚哥多年的了解，聚哥只有对家人和朋友才会这样的，你看他平时那么趾高气扬的，你觉得他会去探病一个自己讨厌的人吗？”
夜拦生沉默。
张政峰盯着孙白，眼中泛着光，他开口道：“这话从你口中说出来还真是意外，你这不也不是完全没心没肺。”
“啊！”孙白突然大叫，“哇同桌刚才的话是我说的啊！你说聚哥要是听到会不会很感动，我都被自己感动了！”
张政峰无奈的敲了敲他的头：“你可真不禁夸。”
夜拦生没想到是祁聚主动提起去看望他，他一直认为那天应该是热情爱交朋友的的孙白组织的，然后祁聚没办法跟着一起去顺便看一下自己的虚弱的样子，顺势再来个下马威，可现在细想来好像祁聚除了刚开始对他说过赶走他坐同桌之外，之后，吃饭喝酒，借衣服，早餐，探病，送花，找手机，貌似没有一件是再针对他的，他好像也没有再提过不让自己坐在他旁桌，反而是自己在一直反复提起，原来困在最初的矛盾里的只有自己，如果孙白说的是真的，那自己还真是小肚鸡肠的那个人啊。
孙白见夜拦生在发呆，他轻声问道：“拦生同学你在想什么啊？你别内疚啊，聚哥也不是小气的人，当然我知道你肯定也不是，我们都是好同学好朋友。”
夜拦生笑了笑了说：“我没想什么。”
随后张正峰喊道：“走啦，赶紧去吃饭，一会儿又要排长队了。”
孙白突然反应过来：“啊！对对，赶紧的，哎对了拦生同学你也一起去吧。”
夜拦生客气的回道：“我不饿，你们去吧。”
孙白一脸失落的表情：“那好吧。”
孙白和张正峰俩人出了教室，留下夜拦生一个人在座位上发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