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睡不着觉

正值八月的天气，气温在晚上有了些许缓解，听着窗外的蛙鸣声，朝离一骨碌就从床上爬了起来。

她向来认床，自然难以入睡，索性出门去外面看星星。

门一开，朝离就瞅见了坐在台阶上的伯州，他身上的颜色和夜色相融，从背影看过去，她竟觉得有些落寞。

“你大晚上不睡觉，坐在这里干嘛？”朝离也坐了过去，“难道你也认床？”

伯州没看她，只轻描淡写了一句“少管我”。

朝离不屑地哼了一声，就听见隔壁的门也开了，珩夜从里面出来看见她时，似乎愣了一下。

“睡不着?”他问。

朝离点头。

“我也睡不着。”珩夜走近，把手伸给她，一如那日，“我带你上去看星星怎么样？”

“好啊！”朝离来了兴趣，想都没想就把手了放上去。

上了屋顶后，她便往下一躺，好让自己能以更舒适的姿势观赏天上的星星，这样的时刻，总会让她想到在凡间看的第一场星星雨。

也不知道那个小孩过得怎么样了？脾性那么难伺候，要是没人照顾他，他饿死了怎么办？

正想着，朝离盯着一颗星星出了神，自言自语，“他总该是还活着吧?”

伯州望了眼屋顶上的两人，再回过头时，却是陷入沉思。

他想到那晚把醉酒的朝离送回房间后，一出来就看见自己的族类，他们看起来似乎等了他好一阵。

“你可别被那个女人骗了，想想蒙安是怎么死的?他们神仙没一个好东西。”

伯州选择了沉默，可这并不代表他认同那第一句话。子岸看出了他的心思，于是转而又把矛头指向朝离，以此激怒他。

“你可别以为她是真的对你好，你就真把自己当灵兽了，于她而言，你不过就是一只用来消遣的宠物。她是仙，你是妖，她不可能会站在你这边。”

“我压根就没想过她会站在我这边。”

伯州不以为然，他本就没期待过这件事，就算到了抉择的时候，她站在了他的对立面他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因为他自认心里清楚得很，他们不是一路人，且永远都不会是。

子岸嗤之以鼻，认为他没有说实话，接着刺激他，“既然如此，那我现在就去杀了她！”

子岸刚转身，就被伯州一把掐住脖子抵在了柱子上，由于他下了狠劲，子岸那一下着实被撞得不轻。

“这件事和她没关系，你最好不要乱打她的主意！”

伯州确实是动了怒，瞳孔瞬间变成的金黄色，在黑暗中愈发凌厉。

“有意思吗?”

一直没说话的玉竹换了个围观的姿势，还顺势整理了下头发，“仇还没报，自己人倒先打起来了，有意思。”

闻言，伯州松了手，瞳仁的颜色也逐渐恢复正常，子岸难受地咳嗽几声后，把头别开了。

想到这里，伯州收回思绪，垂头闭目。

屋顶上，珩夜和朝离两人的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躺着赏月的惬意感，都快让朝离忘记了自己是来做什么的。

偷看一眼身旁假寐的珩夜，她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发现没什么反应后，她便做起了小动作。谁知下一秒她的手就被抓住，一个用力，距离就被拉成了面对面。

他睁开眼睛，彼此正好望进对方的深眸。

朝离只知道，这是和其他心跳加速不一样的心跳加速。

她感觉自己快要跳疯了，她很想结束这段对视，却发现自己根本移不开眼。

难道这家伙对她动了什么仙术?

“这般仔细看，感觉长得更傻了。”是珩夜先开的口。

按理，朝离听着这种话是要生气的，但眼前这个男人笑起来的样子实在是好看，她一时没了脾气，甚至还在心里想，他就应该多笑一下。

她记得某天，她帮师尊去请上升仙君来清风殿下棋，路过百生树时，她看见他一个人站在下面，不知道在看什么，反正站了很久。

“上生，你说那棵树有那么好看吗？这帝君都站了好一会了，他不会看傻了吧？”

朝离当时有问过上生，但他一开始并没有作答，而是待两人快到清风殿门口时，他才叫住她。

朝离也是那时才知道，那棵百生树原是珩夜的母亲当年生他时种下的。因为他的母亲是凡人，所以她种树只为寓意他与树百年同生，希望他健康长寿。

上生说，天帝玄烨和天尊玄明本是同根兄弟，更是那时龙族的佼佼者，待上任天帝陨落后，玄烨服众继位成为新的天帝，封号元辰，而玄明便封了个元圣天尊。

两人那时年轻气盛，经常偷跑下凡游玩，玄烨也因此遇到了珩夜的母亲。

*

“清禾现在怎么样了?”

玄烨望着窗外的祥云鹤群，声音有些嘶哑，未束的发丝垂落在胸前。他的头发，又白了一圈。

景一把文书双手递过，玄烨手指一勾，文书便移至眼前悉数展开。

“原来她还是不愿意见我啊……”

玄烨的声音带着几分无奈和凄凉，景一忍不住抬头，只看见文书上寥寥几字，以及他脸上淡淡的忧伤。

“清禾，转世，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