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溯年幼丧母,几经辗转才回到人族。年幼的他第一次见到那位人族族长时,便从他眼中看到了厌恶。
他轻轻垂下眼帘。
呵,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会感到厌恶吧。人妖之子,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尊贵威严的人族族长曾经犯下的错误,是他英明丰碑上的污点,是骨中刺。
族长不会怪罪自己年轻时的荒唐,不会承认是自己对不起妻子,而是干脆利落地把罪责安置在别人身上——若不是那妖族女子勾引,他岂会对不起妻子,若不是这人妖孽障,他又岂会在妻子面前抬不起头?
人类即使明明知道自己做错了,也仍然会不遗余力的去找借口:看啊,我也只是迫不得已,我应该得到原谅。
而多么碰巧的,一个能够替族长承担错责的人出现了——那个男孩子,或者说,人妖之子。因此,钟离溯自幼时起的苦难便从未停息。一次次的鞭挞,无数的辱骂,血色在身上绽开,淌成小小的溪流,这些曾经在他身上无限重演过。
直到他长大了一点,才有了丝丝改变。男孩子聪明的开始发展自己的势力,他是族长的长子,这便是他的优势。后来,慢慢地,他的势力逐渐强大,越来越多的人向他效忠,他们承认他的能力,而不是片面地盯着人妖之一的身份。
族长便不能再用一些莫须有的罪名惩治他,或者说现在族长对他的感情,是忌惮。
于是在接到花引的文书时,那般毫不犹豫地把他送去魔域了。毕竟族长也明白,他往日那般对钟离溯,只说这个孩子对他没有感情都是往轻里的,只怕钟离溯不知道哪天就要夺了他的权害了他。
所以说 钟离溯,最好是死在魔域。
或者说,他是一定会死在那里的。族长想到那件事,心下稍安,转身上床,怀中抱着美貌的妻子,睡下了。
*
钟离溯也许还不知道自己是谁,但他现在的名字是厌之。
厌之端着一个木盒,站在花引房门前。屋子里亮着灯,昏黄温暖的光从窗棂里床头,明澈在地上,映出条条斑影。
盒子里装着雪莲。
共有十五朵。
这个数量是远远不够的。
山上的雪下的很大,他找遍了整座山,也不过采到十五朵。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屈指叩响了门。
屋里除了花引,竟然还有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那位妖族少主和花引面对面坐着,囚玉侍立在一旁,手捧着果盘,里面是已经剥好的荔枝,露出白嫩嫩的肉儿来。
只见两人中间的木台上摆着一面棋盘,盘面黑白两色棋子吞围并合,元魄手持一枚白子,正轻轻落下。
盘面白色经向相连,黑子已岌岌可危。
花引斜靠在椅背上,撇过一眼,隐隐划过一片晦芒,她似笑非笑的勾唇
“你这心思倒是缜密。”
元魄微微颔首:“不过是些雕虫小技,在殿下面前献丑了。”
厌之站在一旁,安静的端着木盒,他轻轻扫过棋盘,没有说话,而花引好像才注意到他,吩咐锁玉把木盒拿上来。
木盒很轻,至少不是装有一百朵雪莲该有的重量。
她也没问为什么数量不够这种蠢话,本来就是为了罚他才出的任务,能完成才怪。就是这十五朵都比她预期的好得多:本来以为了不起能带回来十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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