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忆当初·壹 (2-2)

　　期间阿娘还告诫过我，等人醒后问他的身居何处，最好完好无损的把人送回去。

　　我当然不高兴了，人是我捡回来的，四舍五入，从某一方面来说他是我的。

　　我甚至还给他取了个名字。

　　简单一点，就唤他阿呆。

　　阿呆，就是呆头呆脑的意思，我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取这个名字，大概是觉得好玩。我从小便希望有个同龄的小伙伴一起玩耍，阿呆醒了之后自然而然的就成了那个陪我玩乐的人。

　　我曾不止一次问过自己很多遍，当初为什么会将阿呆带回来呢？无论是数花瓣还是抽竹签，结果都只是告诉我——那是一场意外。

　　阿呆之于我就是一场意外。

　　阿呆刚醒来时，我正在擦拭他的脸颊，许是没想到他会倏地睁开眼，我愣住了，不动声色地把手移开。

　　阿呆有一双好看的眼睛，里面就像是有干净得不染杂志的蓝天、碧绿清澈的河水。对上它时我的心就好像漏了一拍。

　　这双好看的眸子瞧见我，阿呆面上闪过一丝迷茫，眼底的光随即黯淡下去，半晌才轻声开口道。

　　“……你是谁？”

　　最近村里来了不少生人，却都是来找阿爹疗伤的。阿爹阿娘便也忙了许多，也就顾不了我，把阿呆的事暂时放在脑后。

　　我便与阿呆渐渐熟络起来。我曾问过他是什么人，阿呆只是闭口不言，好看的眼眸失了颜色。久而久之我也没在多问这件事了。

　　我擅自唤他阿呆，他也是呆滞了许久，到了后面也渐渐习惯了。

　　他说，他没有名字。

　　我时常好奇阿呆是一位什么样的人，我每次找他出去玩时，他都会一一答应，什么也不说，连反驳都没有。

　　我很喜欢他这样的性子，但也暗自忧愁。

　　转眼一年过去了，家里倒也默认了阿呆的存在，我自然欢喜，认为自己和阿呆可以永远在一起玩乐，大家幸福安康。

　　可到底是老天爷看不惯我这般幸福罢，一切的变故还得从我十岁那年说起。

　　那一年，阿爹阿娘的发髻多了些许白色，他们老了，手脚不利索，而我便顺理成章的接管起家里的生意，在我苦心经营下总算有了起色。

　　奈何我有些乏了，小小年纪，身体到底是吃不消，阿娘看不惯我这般疲倦，让我休息几天。

　　一边，阿呆送走最后一位病人，我瞧见了，旁敲侧击地提醒道：“阿呆，今天的庙会你去不去？”

　　我没觉察到阿呆的眼底闪过一丝茫然，掰着手指头数：“糖葫芦、糖画和龙须酥，这些都是你喜欢的，就去玩玩呗。”

　　半晌，阿呆才勾起一个浅浅笑，声音有些低哑道：“好。”

　　我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将阿呆推进后院，一迭声地催促他去换件衣裳。

　　阿呆磨蹭许久，还是套上了一件我送给他的浅灰色长锦衣。阿呆的身材修长、脸蛋白净，穿上这件锦衣竟有一派仙风道骨的味道。

　　彼时他浅笑地看着我，那一瞬间我便移不开眼了，只觉得脸上有些烫人，而后便心虚地别开视线。

　　“咚咚——”

　　“咚咚——”

　　我听到了沉闷的咚咚声，我知晓，那是我的心在不安分地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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