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荣耀（五）

尹素禧只有兰生可以交流，但兰生话不多，更多时候，他让尹素禧自己去看。

　　点醒尹素禧后，兰生在她身上留下一道神识，便放她来去自由，他自己在世间走走停停，并不只是关注剧本的主角。

　　作为一个专门负责古风影视剧的员工，他很少有机会能来现代看看的，他见过八九十年代某神秘东方大国的模样，如今也不知发展得怎么样了，可惜的是，这个位面他走不出剧本角色的范围。

　　他与文东恩都成熟人了。

　　“我经常看到你。”文东恩尝试与他搭话。

　　“死亡与你常伴。”

　　这句话不知是算诅咒还是祝福，或者只是平常的叙述？

　　兰生气定神闲，他本来还在想，文东恩什么时候才会忍不住。

　　在工厂里，除了工作便是学习，几个月不主动同人交流，这份耐心是极好的。不过，说难听一点，她现在就是一具行尸走肉，被苦痛填满内心，仇恨的傀儡丝线控制着她行动罢了。

　　“你想学围棋？”

　　“你……知道？”

　　“我看见你去了朴妍珍的婚礼。”

　　那天，新郎新娘黑西装配白婚纱，郎才女貌，众人艳羡，媒体头版头条报道这场般配的婚礼。

　　文东恩早就听了风声，穿着一袭黑衣在角落观看，心中默念：妍珍呐，站得越高，摔得越惨……

　　面色冰冷的她被风衣包裹得严严实实，全身冷肃。在她身旁，兰生也驻足观赏，不同的是，他一身风雅的白袍。他们俩就像来人间勾魂的黑白无常，只不过人们能看见黑衣冷酷的文东恩，看不见白衣清冷的他。

　　台上的主角，河道英是表面无懈可击的商人，朴妍珍是精致的装饰品。

　　她物化别人，也物化自己，她对自己的定位认知清晰，她理直气壮，自诩看透这社会。她笑得灿烂，幸福，黑得纯粹，无边。

　　她身边的男人似笑非笑，举止得宜，扫视全场，忽然一顿，察觉到有些不妥，又看向别处。

　　兰生有所觉，打量着男人，薄薄的一层白，岌岌可危地套着满满的黑，白色随时被打破，又牢牢地束缚住黑色。

　　河道英的那一眼，他稍有些疑惑，为什么能看到他呢？

　　兰生重新看了一遍剧本确认，河道英不会死也不会见到人死，不，在结尾的时候，他谋杀了全在俊，那现在这个时间……

　　清冷如天上神明，高高在上，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伴随着一种莫名的窒息感。不同于一直按部就班的生活，这种感觉脱离控制，但是他不讨厌。

　　他想接触他，他想挑衅他，与他对弈，被征服与反制。

　　兰生没有第一时间看出河道英的心思，单纯奇怪他为何能看见自己。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在意。

　　这失控的一眼，这不在剧本之内的一眼，为后来的牵扯埋下了伏笔。

　　“那天，我就站在你旁边。你对河道英投入了过多的关注。”

　　文东恩冷静分析：“河道英，是朴妍珍的荣耀。我要让她身边众叛亲离，河道英是至关重要的一环。”

　　为什么文东恩会对他和盘托出，这个问题的答案，双方心照不宣。

　　兰生顺着她的话道：“他喜欢对弈，所以你想学围棋，方便接近他？”

　　“不错。”

　　“你找到教你的人了吗？”

　　“还没有。”她看着他，心思活络，她有一种直觉，“你会吗？”

　　君子六艺，他自然是会的。兰生一笑而过，不应，转而道：“去公园的棋盘，你会遇到一个好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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