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月烬明-叶冰裳53

  云霄雨霁,明月高悬。

  夜幕低垂,同湖面相接。

  树影婆娑,与清风共舞。

  皎洁的月光,温柔洒向湖面,湖面波光粼粼,清风吹过,碧波荡漾,泛起点点涟漪。

  如斯美景。

  奈何,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栖夜湖畔无人光顾。

  慢慢地,起风了。

  在轻柔的夜风中,月亮悄悄躲进了云里,万物再次被黑暗吞噬。

  夜深了。

  夜色如浓稠的墨砚,深沉得化不开。

  黑暗中,茶茶将匣子揣在怀里,精准避开地上的水坑,一脚深一脚浅往栖夜湖的方向走去。

  问:小茶茶大晚上不睡觉吃饱了撑着没事干乱跑什么?

  别问,问就是去碰运气。

  栖夜湖,就是上次叶夕雾罚澹台烬跪的那条湖。

  茶茶第一次见“小可怜”澹台烬,就是在残冬腊月的栖夜湖上。

  所以,心里惴惴不安、转转反侧睡不着的时候,茶茶第一反应就是往湖边跑。

  越过梅林,来到湖边水榭,茶茶慢吞吞地将袖子里的小匣子掏出来,放在石桌上。

  随即,沿着回廊走一圈。

  一边走,一边张望,清凌凌的目光扫过四周,搜寻着记忆中那个瘦削的身影。

  一圈下来,没瞧见人,也不泄气。

  本来,就只是心血来潮而已。

  再次回到水榭。

  茶茶侧目看了眼波光粼粼的湖面,旋即,收回视线,一把将石桌上的匣子捞进怀里。

  木匣子不大,呈方形,做工精致,一朵朵娇艳欲滴的掐丝珐琅玫瑰跃然于盒身之上,流光溢彩,栩栩如生。

  光看这考究的外观,或许会让人误以为是珠宝匣子,但实际上,这不过是个盛装点心的盒子。

  前些日子,盛京城里新开了一家点心铺子,名曰“微至阁”,不光点心做得软糯香甜,让人食指大动,就连盛装点心的匣子都很精致。

  微至阁的点心大致分为四类,凡品、极品、灵品和珍宝。

  凡品、极品、灵品,均是盛国境内各地出名的点心,盛京城内其他点心铺子也有售卖,倒是无甚出奇。只是,微至阁的师傅做的点心,似乎更精致、更美味,口感丰富,让人回味无穷。

  珍宝点心,不同于那些在盛国境内搜罗的点心,每一款都是独一无二的,盛之以对应花纹的掐丝珐琅食匣,售价高达十金一匣。

  一金,相当于二十两,十金,就是二百两。

  按照这个时代庄稼人家的生活水平,二百两,可供一个六口之家生活二十年。

  由此可见,微至阁点心售价之高昂。

  可,尽管价格一直居高不下,微至阁限量出售的“珍宝”点心,还是以极短的时间风靡盛京,成为盛京城里权贵世家竞相追捧的高奢。

  一来,这稀奇的吃食,味道极好,啖者无不赞叹“此物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二来,盛点心的匣子也值得收藏,掐丝珐琅工艺,恐怕盛王也是头一遭见。

  价高十金的糕点,以一个庶女微末的月银,自然是买不起的。

  但是,谁让叶冰裳有一个时时刻刻惦记着她的箫凛呢?

  微至阁的珍宝点心在盛京风靡之初,便被箫凛送到了栖迟院。

  虽然是给许愿者的,但许愿者现在是魂体,也没办法吃啊。

  所以,在征得许愿者的同意后,这些美味的糕点,最终还是祭了wuli小茶茶的五脏庙。

  别说,这点心贵还是有贵的道理的,软糯香甜,唇齿留香,极其味美,说是龙肝凤髓也不为过。

  呜呜,吃不够,完全吃不够,好想再炫一盒啊。

  奈何,囊中羞涩。

  一盒微至阁的珍宝点心,价值十金呢,买不起,根本买不起。

  鼓着腮吃得正欢的时候,茶茶还在想,箫凛对叶冰裳可真好。

  这段时间,人没露面,好东西倒是没少往栖迟院送,盛京城内的珍馐美食、稀罕玩意儿,都被他送了个遍。

  他可真有钱啊!

  那么贵的点心,他说买就买欸。

  羡慕˚*̥(∗*⁰͈꒨⁰͈)*̥哇哦~

  羡慕的想法突然冒了出来。

  又很快缩了回去。

  仔细想想,箫凛其实并不富裕。

  一来,箫凛虽然备受盛王宠爱,帝王昭示看重的赏赐络绎不绝,但赏赐之物多是饰品、器物之流,嫌少有金银之物,御赐之物也无法兑换成金银。 

  二来,箫凛年少丧母,母族式微,无人为他筹谋添补,他本身又清廉,洁身自好,两袖清风,从不收受贿赂,少了条来钱的路子,故而,手头自然不比盛王其他皇子宽裕。

  六皇子府全靠他母妃留给他的店铺收入和他的俸禄支撑,说不上穷,但也不富裕。

  当然,这里的不富裕,仅仅是相较其他皇族而言。

  好歹是个皇子,又是受宠的皇子,生活虽不奢靡,但也不至于差到捉襟见肘的地步。

  好在,箫凛其人,不喜华服美饰,也不好美酒佳肴,更无甚烧钱的爱好,倒是不缺银钱。

  当然,也幸好他不汲汲于富贵,不然,光是顶着一个“盛王最宠爱皇子”的头衔,但凡他透露一点想要敛财的想法,就会有无数权贵趋之若鹜,心甘情愿将万贯家财双手奉上,只为捞一个从龙之功。

  这么做,虽然风险大,但收益也是巨大的,总有人愿意做。

  只不过,箫凛品性高洁,不慕名利,让人望而却步。

  言归正传。

  箫凛其人,腰缠万贯是假象,挥金如土、花钱如流水更是假象。

  只能说,箫凛对心上人是真的大方。

  不过,说起箫凛,茶茶突然想到,似乎很久没见过对方了。

  箫凛这段时间也不知在忙什么,一直没露面,自从那日在城外施粥,两人见过一面,时隔两旬,茶茶就没再见过他。

  就连那日提出的一起去山上看梅花,他也在次日派人送来口信推脱掉了,说是公务繁忙,没办法赴约,表示很抱歉。

  茶茶倒是不在意,不来更好,对方太敏锐,她演技不好,应付不来。

  这位人称“山茶花殿下”的翩翩公子,是真的很难应付啊!

  便是茶茶这般脑瓜子不开窍的人,也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一个犹如芝兰玉树般清冷干净的浊世贵公子露出忧伤的神情。

  就如那日在城外,沐浴在冬日的暖阳下,细碎的阳光打在他脸上,画面唯美,但他身上却始终有一股清冷的“苦味儿”驱之不散。

  他浅笑着,眉眼都是弯的,神情温和,但那只是伪装,实际上,他整个人都要碎了。

  那种清冷到极致的破碎感,让茶茶不敢抬眼与其对视。

  总有种眼神对上就会露出破绽,对方发现后就会如同触地的瓷器一般一整个碎掉的感觉。

  箫凛本不是柔弱之辈,无论是文治武功,还是心性,都远超一般人,却没勇气直面残酷的现实。

  啧啧。

  果然,爱情是毒药,让人沉沦,深陷漩涡,无法自拔,失去自我,变得……懦弱。

  茶茶老气横秋地感叹了一句。

  旋即想戳一戳脑海深处的光团,想和叶冰裳说说箫凛的反常。

  下一秒,又突然想到,叶冰裳的灵魂微弱,已经陷入沉眠,没办法做出回应。

  哎。

  茶茶有点失望。

  说实话,有时候,话没人说,也挺无助的。

  ( ๑ŏ ﹏ ŏ๑ )

  甩甩脑袋,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开,茶茶又将注意力放回了怀里的小匣子上。

  沉默之后。

  又是一声叹息。

  看来,今晚上这东西是送不出去了。

  茶茶垂着脑袋,手指下意识抠着盒面上娇嫩欲滴的玫瑰,满脑子都是一个想法:

  大晚上的心血来潮跑到栖夜湖边挨冻,真是有病。

  *

  栖夜湖畔的梅林,疏条交映,交织缠绕。

  一个颀长消瘦的少年如迎风松柏一般笔直地站在梅林之中,借助浓郁的夜色和交相掩映的梅枝,完美地掩了身形。

  少年,正是茶茶苦苦找寻的澹台烬。

  他每晚都会到栖夜湖边吹吹风,这是他少有的放松时间。

  茶茶跑向水榭的时候,他正盯着湖面思考最近发生的事。正是思绪翻涌的时候,恍一听见远方传来脚步声,他几乎不作多想,就迅速躲进梅林,借着夜色隐去身形。

  躲在黑暗里,他淡淡地掀起眼皮,朝来人的方向看去。

  只见,青石板路的尽头有一道朦胧的身影,随着脚步声由远及近,变得越来越清晰。

澹台烬:“是她?”

澹台烬:“她来干什么?”

  澹台烬一眼就认出纤细身影的主人,心底突然升起巨大的疑云,这叶大小姐大晚上的不睡觉跑这儿来干什么?

  揣着一肚子疑惑,澹台烬没有立即离开,也没有主动走出去,而是悄无声息地站在梅花树下的阴影里,观察着少女的一举一动。

  皓月当空,云彩飘忽。

  月亮像是一个调皮的孩子,穿梭在浮云之中,时而晴,时而阴,时而快,时而慢。

  他看见少女踏着月光走进水榭,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放在青石桌上,没坐下,而是环顾了一圈四周,然后,开始沿着栖夜湖环行,走走停停,四处张望,似是在找什么。

  找什么呢?

  叶大小姐这反应,不太像是在找什么东西,反倒像是在……找人。

  可……她大晚上的来湖边找什么人呢?

  还有,青石桌上放的又是什么东西?

  澹台烬还未想明白,茶茶就已经回到了水榭,重新将东西捞回怀里。

  是约了谁在这里见面吗?

  约的人没来吗?

  瘦削的少年站在阴影中,目光沉沉地注视着深沉夜色中被皎洁月光眷顾的少女。

  突兀地,他又想起了寒冬腊月那个漆黑的夜晚。

  那一日是小寒,盛国一年中最冷的日子。

  屋内是人间烟火,叶府一家人围在火炉边上烤火,银丝炭熊熊燃烧发出噼啪噼啪的响声;屋外是银装素裹,他被叶夕雾罚跪在结成厚冰的栖夜湖上,大雪纷飞,狂风怒号,刺骨的冷风吹得人生疼。

  但他已经感觉不到疼了。

  连着跪了三天,身体早已麻木,失去了知觉。

  这三天里,雪越下越大。

  第一天还是轻盈的小雪花,柳絮一般,漫天飞舞。

  每一朵小雪花都是独一无二的形态,星形的、针性的,宛如天空的精灵 ,冬日的使者,一个接一个乘风而下,奋不顾身,奔赴凡尘。

  它们轻飘飘落在大地上,大地变得白茫茫,落在屋檐上,屋顶变得白茫茫,落在行人的肩头发间,白了青丝湿了衣衫。

  但小雪总是温柔的。

  到小寒那天,雪势骤然转急,原本细小、轻柔如同绒花的小雪,已经变成鹅毛大雪。

  天更冷了。

  更难熬了。

  当时他就在想。

  他是要死了吗?

  死在栖夜湖上。

  死在寒冬腊月的夜里。

  就感觉…死亡似乎也没那么让人难以接受。

  尤其是当死亡来临的时候。

  细细想来,他这一生,一直被抛弃,从未被人坚定地选择。

  他不会爱人,也无人来爱他。

  孑然一身,了无牵挂。

  将近二十年的人生,可以用三个词精准概括:

  生如蝼蚁,人如草芥,命比纸薄。

  呵。

  何其可悲。

  又何其可笑。

  ……

  夜色越来越沉,浓稠犹如墨砚。

  星月深藏于流云,夜空黯淡无光,看不到一点希望。

  鹅毛大雪,纷纷扬扬,毫不留情地打向栖夜湖上跪着的瘦削少年,逐渐压垮他单薄的身躯。

  果然。

  越是迷人的事物,就越是有毒。

  玫瑰如此。

  雪花亦如是。

  柔美如同绒花的雪,看起来没有一点儿攻击力,但只有真正触碰到的人才知道,它是刺骨的寒,是浸入四肢百骸的冷。

  多么讽刺。

澹台烬:“呼、呼。”

  他颤抖着,佝偻着身体,将头埋进双手,对着已经冷到失去知觉的手指哈气,试图让手变得暖和一点。

  可惜,只是徒劳。

  命运注定如此。

  挣扎仿佛失去了意义。

  正如他之前的每一次反抗最终都会失败,这一次也不会成功。

  看样子,他是熬不过今晚了。

  澹台烬忽视心底的不甘,百无聊赖地想着。

  这时,一只乌鸦扑棱着乌黑的翅膀飞了过来,停在湖面上,同他说起叶夕雾,说叶夕雾如何欺凌叶冰裳,警告叶冰裳不要多管闲事,不然,她有更狠辣残忍的手段等着他。

  呵,更狠辣残忍的手段?

  他垂着头,微微掀起唇角,扯出一个讥讽的弧度,黑暗中,他那双漆黑如点墨的眼睛中盛满了阴郁和冷漠。

  今晚如果能活下来的话。

  他定会……

  …

  夜深的时候,雪停了,原本肆虐的风也消歇了。

  但他没有丝毫庆幸。

  风歇了,天晴了,又如何?

  反正,最后结果不会有丝毫改变。

  他身上单薄的长衫已经结冰。

  体温在迅速流失。

  身体麻木,头脑昏沉。

  他已经没办法保持清醒。

  意识昏沉之际,他脑海里又开始浮现陌生的画面。

  ——金碧辉煌的宫殿内,男子身着烟青色长衫,伏案批阅着奏折,不时瞧一眼不远处,神情温柔,眼里泛着笑意。

  大殿内铺着厚厚的地毯,上面凌乱地散落着许多小玩具,有灰陶响鱼、竹蜻蜓、拨浪鼓、鲁班锁、鸠车、竹马,以及栩栩如生的小泥人和布偶。

  软萌可爱的小竹熊被放在地毯上,左手抓着一个灰陶响鱼摇,右手抓着一个拨浪鼓转,沙沙声和着咚咚声,打破了殿内的平静。

  嗯,怎么说呢,这嘈杂的响声,不大,就是有种不顾他人死活的美感。

  但在殿内侍奉的宫人却无一人敢上前阻拦,纷纷躲在角落里垂首躬身,静默无言。

  笑话,那位都没发话,谁敢动他心尖尖上的宝儿?

  …

  这个画面,自从叶大小姐匆匆出现又匆匆离开后,就仿佛烙进了他脑海里一般,反复出现。

  画面里的男人,和他长着一张脸,气质也如出一辙的阴郁冷然,和他就宛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区别就在于:画面中的男子看着就非富即贵,过着锦衣玉食的富贵生活,没他这么瘦削。还有,自己的眼神总是阴郁冰冷的,鲜少笑,即便笑起来,笑意也不达眼底,而对方看似凉薄,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冰冷幽深似寒潭,可当他的目光落在娇憨软萌的小竹熊身上时,眼底的冰总是一秒消融,仿佛春回大地,笑意如花肆意绽放。

  像,太像了。

  如果不是清楚地记得每一段记忆,他甚至会误以为那就是他自己。

  是幻想吗?

  因为渴望得到救赎又无人来救赎他,所以大脑才会为他编造一个美好的梦?

  他昏昏沉沉地想着,连嗤笑嘲讽的力气都没有。

  ……

  快要结束了。

  ……

  闭上眼睛。

  就解脱了。

  ……

  后来。

  叶冰裳来了。

  她喊他起来,说会保护他。

  但他已经彻底失去意识了。

  ……

  陷入黑暗的前一秒,他还在想,那双眼睛,叶冰裳那双眼睛,他到底在哪里见过?

  ……

  他以为他熬不过去了,他的生命会终结在小寒那天夜里,出乎意料的是,他活下来了。

  ……

  正值倒春寒,又逢骤雨初歇,天气很冷,湖边吹起冷风,一阵接一阵,冻得人直打哆嗦。

  澹台烬穿得单薄,身体又因为常年吃不饱穿不暖没有抵抗力,只在这里站了一会儿,就开始喉咙发痒,想离开,看见小姑娘抱着东西开始发呆,脚步又倏地顿住了。

  她穿得也不厚实。

  再不走。

  会受凉的。

  澹台烬垂着眼,眼底罕见地泛起一点波澜。

澹台烬:“大小姐。”

  最终,他还是从梅林中走了出来,迈步走进水榭,轻轻唤了一声。

  茶茶正郁闷着呢,突然听见一道清冷中透着几分喑哑的男声,一时竟没反应过来这人到底是谁,慢吞吞转过身,才发现来人正是自己正在找寻的人。

  茶茶眼睛一亮,直接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叶冰裳:“ge……澹台烬?”

  澹台烬轻轻颔首,目光掠过小姑娘亮晶晶的眼睛时,心底泛起了波澜。

  他没错过小姑娘看见来人是他时眼里闪过的惊讶与欢喜,更没错过她话里突兀而生硬的转折。

  他心中疑云陡生,但面上没有丝毫异样,只淡淡问她:

澹台烬:“大小姐也是来湖边散步的?”

  散步?

  她才不是来散步的。

  茶茶抱紧怀里的东西,嫩白纤细如葱根的十指泛起了红。

  她抬头觑了澹台烬一眼,又低下头,她是来……找他的。

  但她才不会告诉他呢。

  这个澹台烬又不是小熊猫的铲屎官澹台烬。

  他们又不熟。

  说茶茶是特意来找他的,来给他送点心的,真的很奇怪诶。

  =͟͟͞͞=͟͟͞͞(●⁰ꈊ⁰● |||)

  但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什么借口。

  所以。

  茶茶选择附和澹台烬的话:

叶冰裳:“嗯,对,我就是来散步的。”

  说着,又心虚地补上了理由,还反过去问澹台烬:

叶冰裳:“我,我晚上吃多了,睡不着,就出来走走。你呢?你也是睡不着才出来走走的吗?”

澹台烬:“……”

边说边揉小肚子是怕他不信吗?

  澹台烬默了默,才说:

澹台烬:“嗯,我也是躺在床上睡不着才出来走走的。”

其实,他真正想说的是,她找的借口真的很烂。

她来的时候,大概是戌时七刻。

现在已经是亥时了。

申时用的晚饭,不至于到这个时辰还没消化。

还有,她演技真的很差。

骗人的时候,都不敢与人对视,低着头,纤长浓密的睫毛眨个不停,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在心虚。

尤其是,为了证明自己真的是来散步消食的,她还一边说一边揉小肚子。

说实话,这段小表演,属实是多余了。

纯纯画蛇添足。

澹台烬心底突然升起一股无奈的情绪。

垂眸看向小姑娘头顶的发旋,他轻声说:

澹台烬:“不过,和你不同的是,我是被饿的。”

饿得睡不着。

所以才会跑出来。

叶冰裳:“啊?你没吃饭吗?”

茶茶急了,连忙将怀里精致的小匣子递过去,

叶冰裳:“我这里有点心,你要不要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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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之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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