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之过 (2-1)

即便所有的法力传入皇上体内的时候都如同泥牛入海，可萧瑟的手还是一刻都不停，几乎可以说得上是执拗的要强留这一刻的皇帝。

华锦离得近，率先就迈步跟了进来，国师太师紧随其后，凌景一和萧瑟这几个兄弟也跟了进来。

萧瑟手上不松，目光堪称急切的看向华锦。

华锦快步上前摸了摸脉，终究还是遗憾的摇了摇头。

小神医华锦：皇上的身体并不像表象的这么虚弱，他是因为心中有疾，心病难医，生生将身体拖垮的。

皇上这一口气喘过来了后，就主动伸手挥停。

天启皇帝：别试了，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

甚至皇上还敏锐的看到了凌景一跃跃欲试的手，也朝她摇了摇头。

天启皇帝：我知道你身上有秘密，会很多常人都未必能做得到的事，但我这不是身体上的疾病，怎么治也不会治的好的。

不知道是不是这会儿说到了动情之处，皇上语气中的威严退了许多，仿佛像是平凡人家父亲在交代后事，更是为他现在弥留之际平添了一分悲伤。

凌景一还想说些什么，皇上却打断了她，招手让她进前，将她的手和已经被挥停了之后跪坐在床沿的萧瑟手掌交叠在一起。

天启皇帝：你们以后还有很长的日子，做任何决定的时候，都要谨慎，小心，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天启皇帝：楚河，你心高气傲，性子倔，以后面对朝臣，要学会迂回和制衡。

天启皇帝：阿凌，你性情直爽，心思简单，保护好自己。

天启皇帝：楚河，宫里宫外你都要照应着，自己好不容易娶回来的媳妇儿，不管身份如何变化，自己都得守好了。

说着，皇上似是无奈，又似是欣慰的一笑。

天启皇帝：先前总担心你性情洒脱，不愿入朝堂，这次回来倒是变了许多。

天启皇帝：只可惜，父皇无法再指导你更多了。

天启皇帝：但也许，你仅凭自己也能做的很好。

天启皇帝：你一直是个很优秀的孩子……

虽然皇上至今还没有向天下宣告自己要定为太子的人选，但从他此时的言语却可看出，显然是已经选定了萧瑟。

夺嫡之路看上去风风火火的走了这么一大圈，但结局落定的这一刻，却只围绕在病床前。

还等不及大家做出反应，话一说完，皇上又挥手叫白王赤王和九皇子上前。

皇上的眼睛仿佛红了，但只是眨了眨眼，并没有落下泪来，反而拖着有些疲惫的身躯，轻轻笑了笑，仿佛在透过眼前这三个大孩子，在看曾经那几个小团子。

直到此时，皇上突然有些遗憾，他连他们小时候的事情，甚至都想不起太多了。

也许是因为时间太过久远，也许是因为从前他们相处的就不多，又可能，只是因为一直以来，他们的父子相处都算不上亲近。

天家的父子情走到今天这一步，好像他们不管做爹的还是做儿子的，都各有责任。

就像天家的兄弟情终究走到这一步一样，当初他的好兄弟生生被他逼死了，如今，他因为兄弟的死耿耿于怀，也要逼死自己了。

自嘲般的笑了笑，皇上伸手挨个拍了拍他们三个的脑袋。

天启皇帝：华锦从民间带来了一句话：都说兄弟不和，多是父母无德。

天启皇帝：如今看来，确实如此。

天启皇帝：养不教，父之过，是我没有将你们教好，是我之过咳咳咳咳……

从前的事情已经发生，再想也是徒劳，皇上虽然多有遗憾，但却也知道覆水难收，木已成舟的道理。

只是，还不等他这一段叙述说完，他的身子已然有些撑不住，不止气息已乱，连连咳嗽起来，更是咳出了血来。

这一刻，皇上这几个儿子全都在他跟前，出于本能的，也全都伸手去扶，一声一声的“父皇”犹如本能般从喉间唤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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