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仙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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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逢大暑，正值盛夏酷暑之际，林城会依循惯例，在钱川江畔举办盛大的夏季烟花节。是日，烟火尚未升空，只见夜幕低垂，星光朦朦，映衬着这座城市的繁华与喧嚣。

烟花璀璨绽放，黯黯夜空，此刻却亮如白昼。

虽是炎炎盛夏，但钱川畔江风拂面，吹散了空气里氤氲着的闷热与潮湿。鹿抬头，对上了阮哲的双眸。

这绚烂的光影中，阮哲的脸忽明忽暗。鹿盯着他的侧脸，对他爱慕的眼神从未改变。他身上的焚香混杂着江边潮湿水汽，氤氲成弥散的暧昧。

鹿：老师上次来看烟花，是和谁一起呢？

阮哲：没有

鹿：难道老师每次都是一个人来看烟花吗？

阮哲：不，老师从没有来看过烟花

他伸出手，轻轻摩挲着鹿的发尾。她不禁羞赧地低下了头，不敢再与阮哲对视。

阮哲：你知道吗，我不喜欢看烟花。因为它很耀眼，也很短暂

阮哲：不过此刻与你在一起，它似乎不再短暂了

阮哲：并且耀眼到，让我无法将我的目光移开

有时溢于表面的浪漫能将人心把控，而灼心般的爱恋却无法口若悬河地说出口。

他在人群中瞥见了尤利卡的身影，他投来的目光时而炽热，时而妒忌。阮哲并没有在意，甚至没有再多看他一眼。

蓦地，阮哲轻轻地拍了拍鹿的肩膀，然后捧起她的脸颊，让她向绽放着烟火的夜空中看去。

突然，烟火似乎停了下来。

浮华的喧嚣陷入寂静。

“三。”

“二。”

“一。”

烟火在一霎那划破了寂静，一只“小鹿”形状的烟火在空中怦然绽开，在暗夜的森林中自由自在地漫游。

鹿：这是你为我准备的吗，阮老师？

鹿不禁惊呼。

阮哲：喜欢吗，老师亲手为你调配的烟花盛景

阮哲的声音温柔缱绻，低沉，赋有磁性。

夏夜烟花或绽放或消逝，宛如生命中的瞬息绚烂；阴郁的海岸，夜色铺天盖地，使人忘却午时那洁白如雪的沙滩。

于是在这夏夜，暖昧点燃了海面，点燃了烟花，点燃了阮哲望向鹿的脉脉情谊与夏日流光。哪怕只有一瞬，他也要制造这场属于他和鹿的烟火盛宴。

她闭上眼睛，聆听着江与夜的交响曲，俄顷，缓缓睁开眼，与阮哲四目相望。

成人的少女即便没经历过情爱的炼狱也不至于孩童般懵懂无知，鹿察觉出在她闭眼又睁眼的片刻，阮哲将与她之间的距离拉近，温润如玉的脸近在咫尺。

阮哲：小鹿，你的那点小心思，在老师眼里，藏不住

阮哲：我熟谙师生之界不可轻易逾越，我知道要铭记自身肩负的责任

在讲台上熠熠生光，为人师表，说故作清高也好，自我约束的道德之美也罢。

阮哲：但是我现在不想再去管那些道德伦理的枷锁，从开学到现在，我已经自我约束得够久了，我已经被桎梏得够久了

阮哲：我可以吻你吗，小鹿？

鹿似乎感觉到了阮哲脸上的金丝眼镜抵到自己脸上时那种微凉的触感，镜片后面的眼里似乎藏着喷涌而出的爱与欲望，那些在亵渎神明、羞于宣之于口的私欲。

她的脸腾地殷红，发烧似的火燎感从脖颈处直线蔓延至整张脸庞。

鹿：老，老师……

秉承着为人师表的翩翩风范，即便是自己的学生也不加冒犯。阮哲并未着急，只是用循循善诱的眼神等着鹿的回答。

她不能不承认，她是对他有爱慕，而他的心思在此刻也昭然若揭。仅止步于师生关系不会答应她一同前往烟花大会的邀约，不会费心为她准备独属的流光烟火，阮哲的意思，在“小鹿”烟花绽放的那一刻就已经不言而喻。

她害羞半晌也没憋出下个字句，只能用最简单的肢体语言表达情感——鹿点了点头。

然后几乎是条件反射般闭上眼睛，意料之中薄凉的触感落在炙热的唇上，令她心驰神往的沉木香味也逐渐蹿满鼻腔然后侵入大脑，让她心神荡漾、思绪飞扬。

她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阮哲的亲吻还带走了她的听觉，反之所有的触觉就变得异常敏锐。她只是微微因为江风袭人而瑟缩一下，就被阮哲裹进了他宽大的黑色风衣里。薄薄的黑色缎面布料无法将两人的体温隔绝，她只感觉到这个吻愈渐加深。

他们一同感受着星河滚烫，看迷途的船在钱川闯出层层叠叠爱的涟漪。迷雾中的林城发散出暧昧的霓虹炫彩。礁石与浪，在面前上演着一场冲破潮汐的拥抱。

烟火，燃烧，绽放，炽热，坠落，却永不会消散于心间。爱伴随绽放的烟火，多想永远定格在记忆中最绚烂的一幕，定格于绯红色的乌托邦世界里。

夜空中绚烂绽放的烟火，虽只是一瞬的光华，却也足以照亮寂寥宇宙的一角，随后便悄然消逝在无垠的黑暗之中，宛如流星划过世间，留下一道短暂而灿烂的轨迹，最终沦落不知所终。

而白昼，即便在遥远的北极圈，也终会挣脱夜的枷锁，缓缓降临，带来光明与希望。

如若地球的荒芜真能用人类苍白的语言尽数概括，那么坠落天际的流星，或许也会温柔地亲吻过云雾缥缈的轮廓，给予它们一瞬的温暖与光辉。

落寞的星河之中，亦有着月亮平静自持地燃烧着，用它那柔和的光芒，点燃一个又一个古老的传说，让夜空不再孤单。

——而那个月亮，似乎就是阮哲，他让鹿不再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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