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负手仰看渐散的阴霾,待其尽数消匿,方才收拢视线重新看向那已无生机的挚友。
女娲盯着伏羲的面容看了许久,似有所动,天际立即有乌云骤凝,隐有雷霆火海藏匿其后,一种无力挽救凋零降至的深重疲倦袭上心头
“我只是不想和哥哥分离而已。”女娲自语,却无人可闻。
可是这时的伏羲已经听不见。
他不知道这样的抉择背后是不是承载了超负的愧疚,他更不知道他的妹妹这位已经在漫漫光阴中寂然内心的圣人,在回想起这件事时,那颗被浮世寒水浸泡冷硬的心还残存着永不磨灭的愧疚。
通天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他静静的望着这一切的发生,待女娲再度转身时,他能清楚的看到那双美目中有什么曾经鲜活的东西悄然的凋零了。
“何必?”
半晌,通天如此叹息。
“那师兄呢,东皇就在那,师兄的挚友,师兄当真毫无感觉?”
“你认为,我该如何?“
一双寂寂的美目静静凝视了通天许久,通天看见女娲缓缓露出一丝笑,缥缈若天地间飘忽的流风,毫无着力感。
目光交错在女娲与伏羲之间,少顷通天又问,“这便是情?”
“我与哥哥之间从没那些轰轰烈烈的感情,虽是平淡,可我觉得这就很好,我也原以为我们能相守到最后的。”女娲有些语无伦次,她的目光飘忽向远方,也不知落在了云雾深深的何处。
“情,曾经是我与哥哥相守的日子点滴,从今往后大概也是我在午夜惊醒时凝视身边半副寒衾时的心情了。"
望着不远处的挚友,通天的神情从最初空白般的木然后渐渐被冰山雪域填充,眉宇间沉积着
悒郁,仿佛寒云层层叠叠压着的山峰般,那般的孤寂已然是染尽了世间所有寒凉。
“我只是忽然……有点冷。”
女子的身影在如血的残阳下拖得很长,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她心底渐渐破碎开来,落了一地的琉璃碎瓦。
她怔怔地立在那里,似是感受到身后人的注视,回转过身来,于嘴角牵扯起一抹笑:“我来迟了。”
她继而道:“你也来迟了,东皇已经走了,哥哥……也走了。”
她像是在对上清诉说,又仿佛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我最初化形的时候,便是哥哥独自一人守着我,等我长大;我在紫霄宫修道,也是哥哥于殿外等我,盼我归家;后来,后来我们背道而驰,走上了不同的道路,但他还是在我们曾经的道场为我留了一片梨花树,等一场……殊途同归。”
女娲朝他露出个温婉的笑,“现在……换我来等他了。”
女娲的情绪感染到了通天,那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情绪,是雪,是冰,是世上任何的寒冷之物,却唯独不该是一个活着的生灵能有的。
圣人本无殇,唯有自伤一途矣。
伏羲之于女娲,其间种种,在他死去的那一刹那,一切都化作了执念,然后全数压在了女娲心头。
这样的情感便足以在无暇圣心之上酝酿出一道触目惊心的疤痕,这道疤痕嵌入血肉,无法抹去,想来女娲也没想过消去,哪怕由此会滋生魔障,哪怕由此会道心破碎,她都不曾想过。
“妖族既系于他一身,自今往后我便要妖族兴盛存于上清通天一念。”
当时通天的面容仿佛被云霭笼罩了般,分不清悲喜,看不到伤悸,如浅浅覆在高山之巅的一点溥雪,只要初春时节的暖风吹拂而过,那些微子的苍雪便禁不住这几许春风,于是再寒凉向木冒渗透沁入前已化了个干净,隐约只有一点水渍证明着曾经的存在,但在这漫漫光阴里头,那些微的痕逊却太过微乎其微了。
从此通天再未提起过往,这是不在意的表现,不是因为他已经在时间里学会了放下,相反他不过是将所有的情感封尘在内心最深处。
可那些深沉的情感随着光阴推移不断酝酿,变得更加复杂,复杂到每每触及都是一场不知所起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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