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阶

“给你变个魔术，别难过了。”

我面无表情地抬头，看到他眼里含着笑都掩饰不掉的泪光，忽然很没意思的笑了：“我没发现你这人这么幼稚啊？你哭什么，娘们唧唧的。无聊。”

程晓在我旁边坐下，凝望着台阶上水面反射出来城市霓虹灯的点点波光，像眼泪。

对岸江畔的人群喝醉了酒喊着听不清的话。他呼吸间轻微的抽泣在夜色下听得分明。

我烦躁的甩了甩手，望着江面，突然就很想跳下去。

城市里就会少一只在边缘挣扎的老鼠。

我无所谓地抓了一把头发，点开手机备忘录，大咧咧地躺在台阶上，输入了“失眠第36天，程晓和我在一起的第5天”的字。

风吹了很久很久，好像要把整个世界的希望都吹走。

“嘿。”程晓叫了我一声，还是没有转头，定定的盯着晃动的波光。

“别给我演说啊，说好的。”我把手机重重地往地上一磕，用另一只手遮住了眼睛，“受不了就走吧，别救我了，救不了。”

我感到他很久很久没说话，身旁安静的仿佛他真的离开了。

……不会真的离开了吧。

离开了就离开吧，离开了我立刻就死，死的干干净净的，就当我从没来过。

要不去当个混子哲学家吧，讲点神神叨叨有的没的，思考一下为什么出生的人是我的问题，顺便看看能不能挣点钱活下去。

我把手挪开猛地坐起来，晚饭没吃，血糖无声的反抗让我眼前的光噼噼啪啪散了一片。趁眼前还没完全黑下去，我掰过了程晓的头。

然后就看到他哭得梨花带雨却依然很清秀的脸。

我“啊”了一声，撑不住似的往后倒去，吓得他一伸手把我紧紧箍住，眼泪就掉在我的衣服上。

我闭了闭眼，实在太晕了。

再睁眼看到他倔强而固执地盯着我，眼泪一串一串掉。

我笑了起来，坐起来抬手胡乱擦了擦他的脸，在他面前挥了一下被浸湿的袖子，故意语调迂回婉转地说：“人家湿身了啦～”

程晓瞪了我几秒，我也瞪回去，最终他没绷住，低低的笑了起来，在凌晨的风里一直笑到咳嗽。

“刚才那话当我没说好吧。别哭，我死不了，再不济去当个哲学家，装神弄鬼回答一下世人的千古难题然后青史留名。”

我又想了想：“不对，那不是哲学家，那好像是神婆。还是算了吧。”

程晓刚止住的咳嗽又被这句话呛到，他眼泪都咳出来了，谴责的看着我，又没忍住笑了。

我一拍地起身，把程晓也拉起来：“去喝酒？”

程晓皱眉盯着我：“你没吃饭啊......还有，你没事？”

我已经拉着他走了几步了：“能有什么事啊。二十好几的人了，都快奔三了，该冷静也都冷静了。”

程晓依旧皱着眉，声音很轻的反驳了一句：“可是你才25啊。”

我假装没听到，哼着曲子拉着他往前走。

是啊，才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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