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2-1)

南絮抱着臂，看床头一点点被晨光染上新色，小星呼呼跑过来，敲两下门扉对着里面狂喊：“阿姐，医馆外围着一堆人说要来见你！”

　　小星在门外等了很久，却没等到任何回信，媛玖拿着草药路过，也怕南絮真出事，正算让小星背过身好自己进去看看时。

　　门便慢慢地从内打开了。

　　明明屋外已是艳阳高照，南絮屋内的光线却昏暗许多，面前的女孩一身素白，碎发都被利落地盘起，面色憔悴，一双眼却坚毅得出奇。

　　那双眼睫被光一照，映出琉璃色的眼珠和周围密集的血丝。

　　南絮攥着剑柄，一步一步走得坚定，门口老者瞧了她许久，淡淡点头道：“回来之后，先来见我。”

　　随后便往旁一站，为南絮让了路，南絮怕自己提在胸腔的那口气散掉，也不敢出声，只朝老者微微点头，可还是微微湿了眼眶。

　　她带着人头也不回地上了西山。

　　宋应年拨给她的人不多，西山土匪盘踞五年，人数多，对地势都十分熟悉，她要一击即中，打散命脉。他们在西山半山腰处盘踞了三天，经常是南絮轮流带着两三人在清晨和半夜查探土匪布防安排，换岗时间，包括上下山最隐蔽最快速的路线。

　　这三天，南絮就像是一条干涸的河流，滋养她的水消失后，日渐清晰的回忆和一种软胀的虚无感日渐刊心刻骨。

　　闲暇时，那一队死士也悄悄聊两句，他们受命帮助她剿灭土匪，也受命监视南絮一举一动。

　　“身量高挑，身手也不错，行事果断有条不紊，只是话太少了。”其中一个叼着根草，淡淡看了一眼在远处画线路图的女孩说。

　　另一位撩开衣袍坐在他身边：“这孩犯小人呐，若执迷不悟，以致蒙蔽自身便是凶卦。”

　　“别说远了，你不如算算明天的恶战？"

　　那人连道好说好说，三枚铜钱在他手心翻转，磕碰，叮铃铃顺着力道离开手掌。

　　那人起身跑去追那个顺着地势不断翻滚的铜钱，片刻后，他回头道

　　“吉。”

　　几个时辰后，天边还是沉重的黑色，南絮把人聚在一处，冒着新芽的树枝在沙地上很快描摹出整个寨子的布局。

　　“土匪一共两百来人，居住地还算聚集，若遇不测，我们人少不能硬抗，有一点需记住，这次的任务不是死令，若天明之时还未剿灭土匪，不必拼上性命死磕到底，届时苍一带上所有人从这条小道逃生。”

　　众位都默了一瞬，没人接话。

　　苍一记下地形图，点了五人跟在身后。

　　南絮抬头环视一圈，点了两人靠近，说：“你俩点完粮房，若是雾气大看不清楚火势，便喊一嗓子，引他们出来救火。”

　　“今日起雾，苍一带着五人先往山顶处去，等浓雾起来便松麻绳，巨石一放，便用箭。”沙地上的树枝顺着画好的线路一路往里划进，南絮调整了一下姿势，看山腰处已渐渐漫起了些微朦胧的雾气，她补充道：“雾要起来了，剩下五人随我潜进土匪头的房里。粮房和头目的住房相隔较远，那边起火，便没精力再看顾这头。”

　　“你们是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怎么快速制敌又保全自身应该很清楚。”

　　临出行时，南絮又问了一次：“下山路线都记住了吧？”

　　其余几人点点头，分开时，随着苍一上山的一个杀手碰碰他的肩，低声道：“那女孩手都在抖，你确定她杀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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