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盲篇（5）
*5*
早上八点钟，警局和动物园的车先后停在了孟其姝家门口。
一家人从睡梦中醒来，孟其姝的眼睛肿胀发红，也起了床，回想着两小时之前的事，她起身匆忙窜到自己卧室门口，却被一群在门口站着商讨的人喝住了。只好坐立不安地等在客厅。
二十分钟后，卧室门被打开，他们迎来的是空荡荡的床铺和开了两拳头宽度的窗户。
没有人会考虑一只大老虎能从窗户这点小缝的空间逃出去。
伴随着父母与警察的激烈争论声，孟其姝窜出了家。
他在哪，她并不知道。
只是有种预感，往心理咨询室方向跑去，一边跑，一边喊着他的名字。
姝朝那边看了一眼，在小径的长椅上看见一抹身影。 走进了，发现那只是一团没素质的人丢下的白色塑料袋。
话说老花狸也不是这颜色。
“孟其姝在你附近。”白霓说道。
时绍顿了顿，轻手轻脚往后看一眼。她坐在长椅上，又哭了。
从离开到现在也不过两个半小时，他从睡了一会，做梦梦见她惊醒后就再没有动作。
但是他一直做到的一件事，就是心痛和思念。
他准备好了迎接失去，所以才如此不舍。
恍然间，孟其姝抬起头，看到时绍站在旁边，歪头打量她。
她吸吸鼻子，怔怔看了他几秒，想笑又笑不出来。
头瞥向一边。
时绍弯下身子，坐在她一侧，身上不知穿着哪来的衣服。
伸手扯扯她曲着支在腿上的手腕，被甩开了。
“别碰我！”孟其姝往他反方向移了移，脑袋依然倔强地往那边扭。
她生气了。
时绍不吭声，又拉拉她衣袖。
孟其姝皱着眉，再次使劲甩手想甩开他，甩不开。
“孟其姝。”时绍拽着她往回拉，压抑着心底的燥火，沉静的眸子里透出危险。
“你听我说。”他一边反手重新抓住她手腕，一边说道。
“不。”既然你想走，就没必要再出现，至于舍不舍得是我的事。
“乖。”时绍俯身靠近。
她显然不明白他的情绪，侧头看，不停将他往后推：“不……”
孟其姝仿佛被唇上猛硌那一下震懵了，怔愣地睁眼，盯着他的眼睫。 气息交融，寒冬腊月里，情愫像火柴一样点燃了周围的空气。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停下来。
两人在旖旎的氛围中平复着呼吸。 她垂着眼睛，湿漉漉的长睫毛微微颤动，像被欺负了般，眼尾发红。
脸蛋也红透了，直红到耳根。
生怕她跑掉一般，时绍将她搂在了怀里。
他很暖和，低着头埋在她颈间，气息炽热。
孟其姝迟钝的大脑终于运转，最后闷闷憋出一个字：“疼……”
她说她嘴唇很疼，流血了。
“嗯……那……我再安慰安慰你？”
“……？”
时绍又亲吻她，不过这次与上次不同，减少了侵略性，更多的是温存。
孟其姝察觉自己仿佛遇到了一生都无法忘却的人——如果他是人的话。
从他口中，人死后会去哪里，安排得清清楚楚，而他又会去哪里呢？
他用陪伴填补了那片贫瘠的心田，如今暖洋洋的一片，每跳动一下，那份量沉甸甸的，越是幸福，就越是疼痛。贪心地希望永远拥有，抓住那根稻草，不让他离开。
“你别走了，好不好？”说着，双手抓住他的衣服，勒得更紧了。
时绍低眉，面容出现了一丝裂痕，但瞬间消失了。他牵强地笑，然后“痛苦”地叫嚷道： “嘶……快窒息了……呃……”
孟其姝惊愕，连忙放开了手，然后对上了他的眼睛。看着他一脸认真，眉眼神情，有将她吸进去的神态。
她还是害羞，往周围胡乱看着，冷不丁冒出一句：“我……好喜欢你，所以别走了。”
时绍心里一阵狂跳，又想吻她。克制地压了下去。
“喜欢我？那亲我一下。” 孟其姝眨眨眼睛，嘴角微微上翘，接着迅速地往他嘴唇上啄，就一秒钟。
时绍顿住，唇上的触感酥酥麻麻的一阵汇聚在心尖上。手心发痒，他狠狠地握了握，止住一切意乱情迷。
暗绿的眼睛变成一潭死水。
看着她一脸期待，喉咙酸涩，沙哑说道：“这么听话，那你就离开我吧。”
笑容僵在脸上，木然望着他，嘴角慢慢耷拉下去，最终变成一丝苦笑。
她可能以后，都不会再开心了吧。
孟其姝像是喉咙里梗了什么东西，一时说不出话。
良久，她声音飘飘忽忽，及其艰难地问：“怎么才能找到你？”
时绍怔怔看着她。
“在心中默念三遍我的名字，我就能找到你。”
“你也许看不到，在你想我的时候，我就在你身边。”
树上的雪“啪嗒”落了。
女孩的身影消失在路的拐角，他眷恋地目送她离去。
一切寂静下来。
时绍收回微笑，眸色暗沉下来也不过一瞬。
他幽幽转身，扭头望向不知哪里，神色晦暗不明。
“出来。” 那头没有动静，时绍见他走了，匆匆赶往街口，孟其姝已经不在视野之内。
孟其姝到家的时候，警车什么的都离开了，她看到父母一言不发地坐在沙发上，沉默得可怕。
“去哪了？”父亲问道。
“有点害怕，去公园长椅上坐了一会儿。”孟其姝扶着门把手，垂头失神说道。
她暗暗忖思估计是警察没见老虎，以为报假警了。
又询问几句别的，有关老虎的内容只字未提。
孟其姝也不好多说，只当完全不知情，然后回到自己房间里抱着被子无力地躺下休息。
几个小时前，他还躺在这里。
她蜷成一团，思维开始发散，迷迷糊糊入睡。
下午五六点钟，孟其姝发起高烧，喝热水没多大用处。到小诊所看病，大夫建议到大医院治疗，辗转到大医院挂上号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半了。又量了一次体温，三十九度五。
诊断结果出来，已经第二天中午。
父亲拿着医院化验单，在医院病房门口站了半天，高大的身影忽然顿了顿，一只手捂住双眼，嘴唇紧紧抿着。 他女儿高烧不退的原因竟是——脑膜炎。
“烟茗已经动手了，小姑娘在不到两周时间里会死亡。您要回来吗？”白霓问道。
“再等等。”
“烟茗”是取走人类灵魂的神使，他可以编造各种原因使人死亡，是人类常说的“白无常”。
烟茗有个兄弟，叫做茗烟，他的出现一般只在错位时空，很少往人间来，但还是有一个俗名，想当然——“黑无常”。
那天，时绍察觉到的气息并不是烟茗，这点他非常清楚，但一定来自错位时空。
至于为什么要掩藏自己的踪迹，时绍百思不得其解，他留下的原因不只是孟其姝，还要弄清那个人的身份。
显然，这件事白霓是不知情的。
******************************************
作者：神奇的脑回路总是能幻想出来一些奇奇怪怪的剧情hhh……
——你没看错，就是红楼梦的那个“嗔顽童茗烟闹书房”的那个茗烟。。只是没什么名字可取了，找来红楼借鉴一下，但是千万不要将他们的形象与红楼那个联系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