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
林又寒惊叹着赵昂的爬墙技术,一眼羡慕,满脸崇佩。
飞云踏步,连环飞蹬,攀登城墙如履平地。反手一抓,弯弓搭箭,数箭齐发。
箭尖飞旋,“咻!”数人应声倒地,速度快到根本来不及反应。
赵昂身后,云梯重重,重石滚落。云冬士兵陆续攀上城墙,城墙上的敌军逐渐式微。
“咚——咚——”一声声闷雷重响,抨击着敌军的心脏,门内门外执枪戟、聚全神,若是门破,休憩所亦为修罗场!
冷汗密集,心尖悬针,城门每受一次撞击,耳畔每过一次闷响,尖针就带细线扎穿心脏一次,如此反复,心都被紧紧包裹,牢牢牵扯!
刀枪剑戟厮杀,口耳眼鼻泣血。
城门破开那一刻,脑子全是一片空白,耳鸣阵阵,缓过劲来,入耳皆是金戈相击,虎啸狼嚎!一点一点,向更远更深的城市街巷里奔腾咆哮,飞蹿而去……
一心期待骆猗带兵攻破城门的林又寒突然安静下来。现在她在远处,在枯草白雪的掩映下,她穿了白色的棉袍,很方便隐藏。
耐不住追寻的脚步,她一步一步踏入。
这里仅是城外,身边横七竖八躺了密密麻麻的尸首。银甲破碎,衣襟浸透鲜血,乱发覆面,断臂残躯!
紧闭的、怒睁的双眼;蜷曲的、僵直的手臂;温热的、凝固的鲜血;横倒的、斜插的枪戟;残破的、完整的铠甲;曾经的、鲜活的生命……永远埋葬于这场纷飞的、飘舞的大雪。
越下越大,雪它没有停下的意思。林又寒不知道,这么凄惨的场面怎么配得上这么纯洁无瑕的雪?都说景衬情,景它也只是衬了情而已。
战争,本就可以没有容纳它的季节。
一路走来,林又寒也沾染血迹,衣上、鞋上,甚至还撞到了脸上。就像赤手走在荆棘密布的小道,难免有肌肤被划伤,难免有衣衫被勾破。
可是慢慢就习惯了,林又寒从开始的惊慌失措变成了心照不宣。好不容易打开的心扉又开始上锁了。
云冬再次收回一城,全军上下无不欢庆。
林又寒蹲坐在墙角,努力劝说自己:战争它就这么残酷,既然选择了跟随,就不要后悔。
脑子里又闪现出骆猗出征那日,她被挤到了不起眼的角落,全军的激愤之声震耳欲聋,那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冲天豪气。
骆猗一骑绝尘的背影太过坚定,既然选择了,又有什么好后悔呢?
雪,似乎静静悄悄落下,林又寒伸手去接,好几片了,就是落不到手掌心。或在指尖,或在指腹,那一点儿晶莹也缓缓化去,是吹不掉的了。
大雪纷飞,也洋洋洒洒的了。头上、肩上、鞋上,到处都是它们的痕迹。看着这样的雪,只觉时光安稳,岁月静好。思念一人,身心就都融入进去了,哪还装得下其他?
轻轻的,一把油纸伞遮住了视线。红梅疏瘦,风骨依旧。
林又寒顺着往下看,依稀间,叶言撑伞而笑,他唇间柔柔,浅浅淡淡的,是夜中,幽幽的白玉兰花缓缓吐香绽放。他眸中盈盈,不知为谁盛下了哪片星河,又盛开了哪片花海。
抬眼一瞬,眼泪花儿散。
银色面具依旧,撑伞的手五指骨节分明,清晰明了;墨发如瀑,青丝飞扬;玉色长袍,纯白腰带。在依旧残破的街道,他仿佛踏月而来,不染纤尘。
林又寒难掩眼中失落:再出尘又怎样,他既不是叶言,更不是骆猗。
叶连换了缠了一圈圈布带的右手撑伞,左手伸出,满是心疼怜惜,主动忽视她眸中一闪而过的失落,强忍住迫不及待感受她薄凉温度的激动。
可是,望着林又寒的不为所动,叶连突然明白了什么,默默收回手,笑自己。
——浮生录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人小说网http://tongren.me),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