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六章 再次上塔 (2-1)

里覗埡的别扭闹到了十二岁，他被族长强行带上了高塔，时隔三年，他再次见到了扶玥。

　　“阿爹，”里覗埡坐在三楼的阶梯上，扬起脑袋问，“我一定要去吗？”

　　族长站在里覗埡的面前，语气温和，却又带着毋容置疑：“埡儿，西芹不会允许一个不能上高塔的人成为族长的。”

　　里覗埡经过长期的练习，已经能在无人陪伴的情况下上到三楼，但为了防止意外，他的房间还是在一层。

　　他现在拼一拼也只能上到四层楼，别说西芹高塔的那个高度，光是想想都有些心悸。

　　里覗埡想到自己八岁的时候求着阿爹上高塔，如今四年，他却不敢再踏进一步。

　　族长向里覗埡伸出手，想把他带下楼：“埡儿，阿爹会跟着你，帮你挡住空阔的那边你不用担心。”

　　他顿了顿，继续说：“但阿爹只能帮你一时，帮不了你一世。你既然身在里家，是我和你阿娘的独子，你该明白，阿爹和阿娘都是希望你好。”

　　里覗埡哪不懂这些，他只是个懦夫罢了。

　　他不可能像迟桃无所顾虑，抛下家人，离开西芹到处流浪，只要他想，念头一出，他就会感到窒息。

　　无形的和有形的，都压在他肩头，推着他的背往前进，往高处走。

　　“阿爹，我去。”里覗埡缓缓开口，同意和阿爹一起上高塔。

　　于是他重新进入那扇门，在阿爹和阿掌爷爷的陪伴下，一步一步走上了高塔。

　　他以为会很困难，实际也感觉差不多，走十几阶后他们就会停下，看里覗埡的反应，如果没问题就会继续向上。

　　紊乱的呼吸和急促的心跳，里覗埡跪在平台上，宛如重生。

　　族长和阿掌上高塔，一是为了带里覗埡上来，强行克服对高处的恐惧，二是为了让里覗埡给扶玥道谢，三是为了相处。

　　是让里覗埡和扶玥的相处，也是准族长和舞巫之间的交流。

　　族长敲响掩着的木门，里面很快传出扶玥清冷的声音：“进。”

　　里覗埡看到扶玥，恍若隔世，两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可能他察觉到了自己在长高，但扶玥却一直没有变化，依旧那么好看，脱于凡尘，灰晶的眸子对谁都是冷淡。

　　他没有在扶玥面上看到气愤，也没有见到扶玥的惊讶。

　　如果他没有“下一任西芹族长”这个称号在身上，或许他这辈子都见不到扶玥，更别说能上这高塔。

　　他有些庆幸，之前所有的担忧和苦恼都在此刻化为紧张与局促。

　　扶玥也许会可怜他，也许不会。

　　“扶玥，”族长带着里覗埡进来，“为当年之言，救命之恩，我特意带埡儿上来。”

　　“埡儿，”族长推着里覗埡的后背，让他站到扶玥的面前，轻声提示，“去给舞巫道歉和道谢。”

　　里覗埡一时没明白道谢和道歉两个并存是个什么概念，身体就不自觉的弯下腰：“舞巫，谢谢您的赐福，同时也对之前于您的不敬表示歉意。”

　　他还没有跟阿爹说过之前扶玥在高塔上对他的警告，也没有告诉阿爹自己偷偷上过高塔。

　　所以他以为道谢是年祭时特意的祝福，道歉是由于之前舞巫祈福时自己兀地抬头表示的不敬。

　　扶玥没有说话，看着里覗埡的头顶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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