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楼58

再恢复清明时，苏小树正躺在一张床上，大脑昏昏沉沉的，睁开眼后连不远处的桌子都在左右摇晃。

被子下的身体热得发烫，后脖颈处满是粘人的汗液。她无力地掀开有些厚重的被子，想着散散热，寻几丝清凉。

下一瞬，便见李相夷推门而入，手中端着一碗正热乎的汤药。

他显然是误会了她的意思，快步走到床边后便一手把被子严严实实地压了回去。

李相夷：“好好躺着，不能下床。”

苏小树：“我……”

李相夷：“阿忧，听话。”

他的声音轻柔，像春日里温暖的风拂面而来。

苏小树怔愣一息，胸腔中的心脏扑通跳动着，可下一瞬便好似针扎，传来阵阵刺痛。

眼眶不可避免地发酸，温热的泪水疯狂叫嚣着。

她垂下头，不想叫李相夷看见自己这幅模样。

李相夷：“你还发着热呢，不能见风，免得加重了。”

李相夷：“来，抬头，把药喝了。”

李相夷拿起汤匙，舀起一勺褐色的汤药后吹了吹，递到苏小树的嘴边。

苏小树摇着头，不肯抬起。

苏小树：“苦……”

李相夷：“不苦。我给里面加了最甜的蜜饯，甜到都能掉牙的那种，保准一点都不苦。”

李相夷：“这可是我寻了好久才找到的，给个面子，嗯？”

苏小树：“……”

苏小树依旧低垂着头，一双手却是死死抓着被褥，硬是将光滑的面料揪成了皱巴巴的样子。

许久后，发酸的眼眶才渐渐恢复如常。

她抬起头，扯出一抹笑意来，却无意撞入了李相夷一片清明透亮的眸中。

她有一瞬忘记呼吸，静静地看着那双含笑的眼睛。

吻上去！不要犹豫，吻上去！

一道声音在内心疯狂叫嚣着。

苏小树的呼吸不免开始急促起来，她呆愣地看着面前的人，眸光从眉眼下滑至挺拔的鼻梁，再往下……落到了他水润的唇上。

吻上去！

元止忧，吻上去！

大胆告诉他，你喜欢他！

声音好似魔音，一遍又一遍地在苏小树的耳畔响起。

她知晓这是自己的梦境，也知晓自己此刻并非苏小树，而是李相夷口中唤的“阿忧”。

也正是如此，她无须过多地顾虑什么，便是离经叛道，也是在梦中，做了又能如何呢？

她盯着他，果决遵从了自己的内心。

闭上眼贴上他的唇时，一滴晶莹的泪顺着眼角缓缓淌下。

看。

元止忧，这并不难的。

可为什么当初的你不能勇敢一点，为什么要乖乖喝药，为什么甘心永远当他的师妹？

为什么？

为什么……大抵是师娘曾言，两把剑可以并肩作战，但也只能并肩作战。剑终究是要放在剑鞘里的。

所以，她便连道出自己心意的勇气都没了。

只要不开始，或许就不会结束。

哪怕是只能并肩作战，她也甘愿……

……

李莲花敲了好几遍门，始终没有得到回应。

心急之下，他顾不上其他，径直推开了房门。

屋中陈设如常，右手边的床帘垂下，隐约遮挡住了睡在床上的人。

他迅速走至床边，拨开床帘，便见苏小树躺在床上，好看的眉头拧在一处，面色潮红，睡得并不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