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法?

 意映简直就是屁股杀手!

 

意映的“朋友”、木樨香帕主人、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公子一出手果然不同凡响。 

传闻中神秘的、桃花树下黑衣人、拒人千里之外的鬼方氏少主终于肯与意映见面了。 

第三日夜里,圆润皎洁的月亮都隐入云层中了,这位贵客登门了。 

此前两次见面,意映都不曾见过这位少主的真容,倒不是因为距离远、看不清,而是他似乎使用了某种幻术,不,这样天衣无缝,可能是神器作用的结果也说不准。 

也许对方不屑在一个毫无威胁的小姑娘面前掩饰容貌,意映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那是一张浓墨重彩的容颜,眉尾、眼角、唇角与下颌,每一道勾勒的线条都极为锋利地收拢为一点,精致无比,郎艳独绝。 

这张脸竟然与姨娘生的七分像。 

只是他眉眼隐含阴戾之气,抹杀了本应明媚艳丽的观感,让人看一眼便不由自主地转移视线,不愿与他对视片刻。 

这样的容貌更加印证了意映多日的推测,姨娘是鬼方氏女儿,并且这位少主并不是掳走她的主谋。 

“少主,我的身份您已知晓,我就不绕圈子,直说了。” 

“防风氏族长二夫人,你们鬼方氏的女儿,被人在三日前与赤水城外河道旁,丰收节上被掳走了。” 

“我是晚辈,不求您告诉我内情,只求您能协助我祖母与二哥,也就是姨娘的儿子,能够救出姨娘最好,如果不能,也请您保住他们的性命。” 

意映强迫自己看着对方的眼睛,冷静地、简短地提出自己的诉求。 

己方完全处于弱势,而这个鬼方氏少主是否值得信任也无法得知,祖母与二哥杳无音讯,自己再不做点什么怕是事态会进一步恶化。 

老族长未薨,新族长便强势上位,这在大荒世家中并不寻常。这对父子之间或许有龃龉,而姨娘也许是他们之间博弈的一个重要角色? 

意映边提出诉求边观察那张艳丽又阴鸷的脸,他在听到姨娘被掳时瞳孔骤缩。 

猜对了!姨娘对于这人来说应该是重要的,但是是哪种重要并不能从他豪无表情的脸上进一步探查得到。 

在听到二哥时,他左侧眉头微微扬起,这是感兴趣?是吃惊?亦或是…… 

意映移开视线,与这样毫不收敛气场,不知其脾气秉性的上位者正面对抗,对于她来说压力太大了。 

就在目光错开的一瞬间,对方笑了,其声如金石相击。 

“死是死不了的。”他慢条斯理地说,“不过有时候,活着不见得比死了强。” 

意映闻听此言面色大变,难道这人是敌非友? 

不过没等她来得及开口问些什么,鬼方氏少主运转灵力,掌心瞬间浮起一道类似于阵法的器物,结构复杂,其状似盘,却非实体,乃是数圈金色光芒相互缠绕形成。 

“这是……”未等意映问完,对方一把揪住她的领子,二人瞬间消失在书房内。 

然而门外侍立的仆从竟无一人察觉,此时的门内已经空无一人了。 

 

 

同样地处中原北部,封、禺之山与太行山有很大区别,两山面朝大海,虽然地处北方,但是来自海洋的风温暖潮湿,山坳处的防风谷一年四季虽有变化,但那变化柔和缓慢。 

但是太行山的八月中,秋风乍起,山中已经有了丝萧索味道。 

意映不知时间流逝,亦不知位置方向变化,只感觉头晕脑胀,天地在眼前旋转,等落地时,她就撑不住当场呕吐。 

她锤着胸口,那股恶心的感觉挥之不去,而那个罪魁祸首在落地时就早有预见似地,把她丢在离他三丈之外。 

意映一怒之下,也只敢在心里暗骂了一句,半分情绪不敢在脸上表露。 

来不及完全平复,对方就已经抬步向前走去,意映只得忙不迭地跟上。 

 

对方的步伐极快,是驱策灵力前进的,意映虽然修为低,但幸好修的是风灵,最适合疾速行进时助力,即使这样,也只是勉力不被对方落下的太远而已。 

意映心中腹诽,这人说话不疾不徐,但是观其前后作为大相径庭,又是秘术又是灵力加速回到鬼方,分明是亟不可待。不过这是个好事,说明姨娘对于他来说应当是相当重要的,不只是一个博弈的小小筹码。 

黄昏的景色在眼角余光中飞快地向后掠过,巨大的夕阳融化在大山与平原之间,如同淬火后又丢入了金天氏铸就神器的熔炉。 

过了不久,映着夕阳的余晖,一片高大巍峨的建筑群陡然出现在眼前,如守护它的大山一样庄严、神秘。 

鬼方氏祖宅,到了。 

 

不同于河水以南的精致灵巧,北方的建筑古朴大气自成一派。 

不过当意映与鬼方氏少主穿过道道大门时,这种质朴厚重变成了一种层层压抑,虽然跟着身边的人一路无人敢拦,入世家大宅犹入无人之境,但是今生作为一个少女,意映仍然不由自主地猜想姨娘当年是否生活在这深深的大宅中呢? 

 

意映很顺利地见到了祖母,三日不见,奔波几千里,防风太夫人只是有些疲惫,发髻简单却归拢地一丝不乱,意映松了一口气。 

只是,防风邶去哪了? 

“我们到了之后本来还在周围观察,等待时机。但是队伍分散侦察后不到一个时辰,我和你二哥就被人家礼貌地’请’进来了。” 

防风太夫人明白孙女的疑问解释道。“看的太严了,消息根本传不出去,也不知其他人如何。” 

“邶儿被我派去暗中探查,他房间里我安排了个傀儡。” 

防风太夫人要应付鬼方氏的人,派防风邶去查线索无可厚非,但是意映心中微微有些不安。 

防风邶此人虽然看起来懒散,但是家人都知道这小子关键时刻最靠谱,可是...... 

寻不到原因,听到昨日夜里防风邶还给祖母传信儿,说似乎寻到姨娘踪迹了,意映心中竟是半分惊喜也无,丝毫松懈不下来。 

 

果然当夜,一向会在月上中天前传回消息的防风邶,半点信息都没给防风太夫人传达。 

而带意映来到这里,安顿她到祖母处的鬼方氏少主也再未搭理她。 

被软禁一隅的祖孙二人,似乎又被人完完全全地遗忘了。 

熬到子时,意映再也坐不住,“嚯”地一声直挺挺地立了起来,防风太夫人正在静坐修练灵力,水灵运转即将经过尾闾[1],被孙女突然的动作吓了一大跳,十分功力断了二分。 

防风太夫人当即功也不练了,放眼四周,鬼方氏防备手段做的周密,并没有趁手的“兵器”,干脆衣摆一掀,脱下左脚的鞋子,抄在手里,试了下硬度,十分力使出了十二分,拍向意映的屁股。 

意映何等聪明,祖母四处扫视时她就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在鞋子即将击中“要害”时轻轻一躲,鞋子落了地,祖母的怒火却直冲天灵盖,正想将另外一只“兵器”也脱下教训这个小兔崽子时,一股微弱的灵力波动突然掠过这个房间,并以极快的速度继续向远处扩散。 

“祖母?”意映感知到了几分,带着询问看向防风太夫人。 

“是阵法灵力外泄的余波。”防风太夫人脸上的三份气愤陡然变成五分的沉重,“走,我们得去阵法所在的位置看看。” 

释放灵力悄悄探出门外,防风太夫人惊讶地发现守门的护卫和监视的仆从比前两日少了五成,来不及细想,此刻已经是绝佳的脱身时机! 

防风太夫人为主,意映为辅,虽然祖孙俩并不擅长隐匿,但是也有惊无险地溜出屋舍。沿着庭院廊下檐底潜行。 

感受着阵法灵力波动的强度,防风太夫人面色愈绷愈紧,二人正在全力以赴前行,却猛地被一人拦住了去路。 

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妖兽,半身人形半身鸟状,通体雪白,唯有羽翅尖与尾羽是炭灰色,整个兽可以称得上是毛茸茸,圆滚滚,半身人形的脸上却恶意满满。 

“赤水氏的,你想去哪呀?” 

防风太夫人抓住意映的手,半息之后又迅速放开。 

“它是巫傩十二兽的伯奇,没什么战力,但是却是食梦兽,我们得让它无法御梦。” 

防风太夫人低声快速解释完,意映看向祖母,心下了然,当即撒腿就跑。 

伯奇听见自己的名字被眼前的赤水女子一语道破还颇为得意,又听见对方说自己战力不高,气的头上的翎羽和鸟身的尾羽全部炸了毛,它鼓起肚子,准备对着这个胆敢冒犯自己的家伙使出自己的必杀技,跑了个灵力低微的小丫头它就不在意了。 

正当它准备吐出一个最恶毒的梦魇攻击对方时,突然屁股一痛,局部地区一麻,刚刚鼓起来的鸟腹如同扎破的鱼鳔一样瘪了下去,酥麻的感觉从尾巴根直冲天灵盖。 

“......” 

这鸟人被注入防风太夫人雷灵力的意映的袖箭射中,电麻了。 

丝毫顾不上细细处理这蠢鸟,丢出一道水笼困住它,祖孙俩疾行而去。 

 

穿过重重门扉,周边的灵力波动愈发剧烈,翻滚的力量如同大潮,一浪又一浪,扰动灵台。 

即将到达阵法边缘时,二人眼前呈现出了一个诡异的场景。 

不同于鬼方祖宅的庭院深深,这里出奇的开阔,可容纳万人,此时却一个人影都没,只有一层朦胧的光晕半扣,罩住场地的中心。灵力正是从这光罩的裂纹处溢出。 

防风太夫人沉吟片刻,咬破食指,驱策灵力,以手指为笔,在空中缓慢地画出了三道一模一样的复杂图案,唯一有区别的就是每个图安使用的“墨汁”不同,意映看着祖母的动作感觉自己的手指好像也在痛。 

收笔式成,神秘的图样带有某种不可言说的韵律。依次向光罩飘去。 

“祖母,这阵法这么厉害吗?要三次才可破啊?” 

“不是,是我忘了该以什么为介破这种防护阵法了” 

祖母硬邦邦地回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意映在心里笑得恨不得打滚,嘴上还是违心地奉承了句:“祖母高明。” 

三字依次撞击,直到最后的雷灵图安将光罩原本的裂缝撕开了一条成人头颅大小的口子。

祖孙二人喜上眉梢,正准备依次进入,意映却被一股吸力猛地吸入,口子立刻合拢,任防风太夫人如何破阵,光罩上连裂缝都消失地无影无踪了。 

 

[1]  尾闾穴是人体穴位之一。位置位于尾骨端与肛门之间 经属:督脉、督脉之络穴,别走任脉。击中后,阻碍周天气机,丹田气机不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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