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日妍希打开微信联络同学时,意外发现沈虞川自祭拜他女儿之后,已经有两周没有回复自己的消息了。
此时小镇上春节的余热几乎散尽,被用作装饰的灯笼在微风中慵懒地晃动,色泽褪去大半,宛如宿醉未醒的旅人,没了节庆时的精气神。
主街上,大红色的春联边角卷起,被风拂动发出沙沙声响。几家店铺门板半掩,门口散落着燃尽的炮竹碎屑,偶尔有几个孩童跑过,笑声惊起几只觅食的麻雀,扑棱棱飞向铅灰色的天空。
妍希看着沈虞川那栏始终空白的对话,想起在春节之前,父亲告诉她沈虞川已经辞职,在外求学去了。
指尖往下往回翻,妍希发现自己也尝试过打电话,但对方始终没接过,她顿觉疑惑,沈虞川已经繁忙到连半点消息都不能回复自己了吗?
她紧了紧身上的大衣,钻进车里。车子启动,引擎声打破周遭的寂静,沿途衰败的冬景如幻灯片般闪过。枯枝在路边张牙舞爪,田埂荒芜,衰草连天,似是被抽走了生命力。车窗外灌进的风,带着丝丝寒意,撩动她的发丝,恰似她此刻凌乱的心绪。
不多时,斗兽场那庞大而粗粝的轮廓出现在视野中。这座建筑宛如洪荒巨兽蛰伏在大地,墙体满是岁月斑驳的痕迹,平日里张扬的旗帜此刻也无精打采地耷拉着。停车场车不多,她匆匆停好,疾步走向斗兽场入口。
一踏入其中,喧嚣如潮水般将她淹没。观众的呼喊声、嘶吼声汇聚成汹涌的声浪,在穹顶下回荡。场地中央,猛兽和青年正激烈缠斗,身形交错,血花飞溅,尘土飞扬间腥味弥漫。
妍希的目光扫过狂热的人群,最终定格在主持台上的父亲折雨身上。折雨身形高大,脊背挺直,一袭黑袍在风中鼓动,透着掌控一切的威严。他目光冷峻,注视着下方惨烈的搏斗,手中的指挥鞭不时挥动,精准地把控着节奏。
从这喧嚣中踏入静默的后台,妍希从口袋里拿出身份卡过了卡关,拾级而上打开浅木色的木门,不紧不慢来到折雨身边,撑在栏杆上,开口询问:“爸,沈虞川去哪了?我给他发了好多消息,他已经两周没回我了。”
拿着对讲机嘱咐下属把下场的准备好后,折雨侧头看向妍希,轻描淡写地回应:“我不是告诉过你他去求学了吗,应该是太忙没时间回你吧。”
“求学再忙,回个消息的时间也抽不出来吗?”妍希双手搭在栏杆上,轻声呢喃,声音被四周的嘈杂轻易吞没。风从穹顶的缝隙灌进来,带着潮湿的寒意,吹乱了她额前的碎发,她抬手将发丝别到耳后,眼神里闪过落寞。
折雨目光重新投向场地,手中的指挥鞭有节奏地轻点着栏杆,像是在给这场残酷的搏斗打着无声的节拍。“他还年轻,有自己的追求,或许他想专注学业,暂时切断外界干扰。”声音沉稳,却也透着几分不容置疑。
妍希将目光扫向四周忙碌的工作人员,他们穿梭在道具与牢笼之间,表情麻木,对周围的血腥习以为常。后台昏黄的灯光在风中摇曳,光影在墙壁上晃荡,宛如一群乱舞的幽灵,让这逼仄的空间更添几分阴森。她心底的疑惑如野草般疯长,却又不知从何处寻根究底。
“爸,他走之前,没跟我说一声,这不像他的作风。”妍希转过头,望向折雨,眼神里满是恳切。此时,外面的天色愈发阴沉,铅云压低,似要将这斗兽场整个儿吞噬。风刮得更猛了,斗兽场的旗帜被吹得猎猎作响,像是在发出痛苦的哀号。
折雨微微眯起眼,看着下方猛兽又一次凶猛扑击,青年险险避开,溅起大片尘土。“人是会变的,他既已踏上求学路,心思自然和从前不同。”他顿了顿,语气稍稍缓和,“别太在意,说不定过阵子他就联系你了。”
妍希沉默不语,缓步走到窗边,玻璃上凝着一层薄薄的水汽,她伸手轻轻擦去,望着窗外萧条的景致。
远处山峦隐没在灰暗的雾霭之中,山脚下的河流像是一条僵死的银蛇,毫无生气地蜿蜒着。近处,几棵枯树孤立在荒野,枝桠扭曲,仿若挣扎的手臂,向着铅灰色的天空无声控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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