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念·五 (2-1)

望着悲痛欲绝的乘黄，云光垂下了眸子，眼底有泪光闪过：“这世间，人妖两界，山海同源，绝不可能有逆转天数、覆载乾坤的办法，即便有，也绝不可能定论白泽神女的生死。”

过去的事情，就是已经过去了，死去的人，也就是死去了，结局已定，即便是可以令人‘美梦成真’的孟极，也同样无力回天。

可偏偏就是这样的‘情爱’，却令乘黄这只活了十万岁的大妖，都看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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倏然，飞沙走石随风卷起，天地间沙尘一片，卓翼宸手中云光剑感受到了波动的妖气，开始剧烈震动起来。

周围的景色褪去，众人又回到了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乘黄悬浮在半空，衣袍翻飞，望着云光道：“你终于肯现身了，孟极。”

那张令自己无比熟悉的面容就在眼前，可是云光却知道，在这世上，她唯有一个哥哥，是她至亲的家人，也唯有他，才是她的家人。

只可惜，她早已失去了。

卓翼宸握着云光剑挡在云光和乘黄中间，对着乘黄喊道：“勿恋逝水，苦海回舟。”初代白泽神女早已死去，即便乘黄再怎么想复活她，也不能做到，即便他将大荒众妖全部诛杀殆尽，也终究是无济于事的。

文潇一边顶住疾风，一边也跟着劝道：“每个人都有遗憾，但天道公平，万物皆无回转。乘黄，你认清现实吧，不要再执迷沉溺于过去了。”

乘黄没有说话，他只是望着云光，良久，他向她伸出手：“孟极，到哥哥身边来，哥哥带你回家。”

回家？回家。

这是多么温暖的一个词汇啊，家是避风的港湾，是悲伤时的躲避之所，云光在人间流浪的万年里，没有一日不曾思念她的家，她一直都在盼望着归去，可是她知道，她再也回不去了，而那个会带她回家的哥哥，也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里，最终化作了一颗沙砾，毫不起眼，没有人会记住，那只曾经与白泽神女共享白泽令的大妖乘黄，他曾经是荒间众妖中最强大的存在。

云光双眼通红，泪水盈满，她绕开卓翼宸，向乘黄伸出了自己的手，在众目睽睽之下，她向着乘黄走去，仿佛一瞬间在双方之中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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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光的双臂环住了乘黄的腰身，她将脸颊埋在了他的怀里，思绪也不由得渐渐飘远，仍然是那种熟悉的感觉，每一寸肌理都一如往昔，可鼻尖却再也没有了那股每夜都伴着她入睡的梨花香气。

她幼年时怕黑怕虫怕打雷，是大荒里最娇气的妖，没有之一，想必乘黄那时一定是耗费了许多心力才将她养大，如今细细想来，她亏欠乘黄的，着实太多了。

可她的哥哥虽给了她举世无双、绝无仅有的疼爱，却从未想过向她索取分毫的报酬。

对妹妹，乘黄总是无私的。

乘黄抚摸着她的长发，从喉间发出一声叹息：“孟极，你乖。”

孟极，你乖。

孟极，你要乖。

这也许是一种夸赞，可是它不该出现在乘黄口中，也绝不会从他的口中说出来，因为他纵了孟极数万年，从来只求她平安喜乐，从未要求她学乖。

埋在乘黄的怀里，云光仿佛是在笑，可心口却是痛的：“哥哥，我知道的，妖的执念很强大，甚至可以让一个死物拥有堪比万年大妖的力量，但我猜，你的执念不是星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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