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局牌甫一开始,陈阿炳便豪气地将筹码尽数推向闲家,朗声道:“再押闲!”
牌一到手,他二话不说直接亮牌——一张红心8,一张方块6,合计4点。
“补牌!”荷官面无表情地宣布,眼角余光却扫向何永志。这乡巴佬正紧张地搓着手指,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
庄家亮牌:黑桃9与梅花3,合计2点。
“双方补牌。”荷官的声音干涩如旧。
闲家补得黑桃3,合计7点。轮到庄家补牌时,荷官的手指微不可察地一颤——袖中的方块6本该神不知鬼不觉地替换掉原牌。可就在他指尖触及牌角的刹那,手腕突然一麻,那张方块5竟纹丝不动地留在了桌面上。
“庄家7点,闲家7点,和局。”荷官宣布结果时,声音里罕见地带着一丝颤抖。
葡人老板的雪茄僵在唇边,半寸烟灰簌簌落在绣金线的呢绒桌布上。
“真系撞鬼,居然‘和’咗!”赌客们交头接耳,瘦高个的指甲无意识地刮擦着筹码边缘。
何永志突然拍案而起,把怀里银元撞得叮当响:“早知就该押和局!八倍赔率啊!”他捶打自己大腿的模样,活像个错失横财的庄稼汉。
葡人老板让这个荷官退下,换一个荷官上。
何永志道:“输赢系兵家常事啦,何必怪荷官呢?”说着站起身走到荷官身旁,右手搭在了荷官肩膀上。
第三局,新换上来的荷官约莫六十来岁,眼窝深陷,目光阴鸷如鹰,一看便知是浸淫赌海数十年的老狐狸。
何永志却丝毫不惧,反而咧嘴一笑,开口时习惯性地在粤语中夹杂着几分官话腔调:
“呢铺我买定‘和’!你哋跟唔跟随意,横掂我落注落硬!”他转头朝陈阿炳扬了扬下巴,语气里带着几分久违的广府腔调,“陈生,你呢?跟唔跟?”
众人听他那口音,像是广府人,却又时不时冒出几个官话词汇,像是多年未归乡的游子,乡音未改却已生疏。
瘦高个当即嗤笑出声:“痴线!连开两铺‘和’?你真当赌场系善堂啊?”
麻子脸拍桌帮腔:“喂,老友,你知唔知‘和’嘅概率有几低啊?”
何永志不慌不忙,手指轻敲桌面,这回倒是纯正的粤语:“概率系死嘅,运气系活嘅。我睇今日个势,就系要和多铺!”
陈阿炳会意,豪气干云地将筹码推上:“好!既然何兄咁有把握,我陈阿炳奉陪到底!”
新荷官的眼角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这个看似随性的赌客,每次开口都恰好打断他洗牌的节奏。
“哗啦啦。”陈阿炳所有的筹码下到了“和”处。
荷官这次学乖了,不等陈阿炳动作,“啪”的一声将庄家底牌甩在绿呢台面上——一张刺目的红心4。
陈阿炳咽了一口吐沫,闲家的首张牌,方块4已经明晃晃地躺在桌上。荷官手腕微不可察地一抖,何永志心知这是要出千,却不动声色,任由他动作。果然,庄家第二张牌亮出,竟是黑桃4!
“见鬼...”陈阿炳暗骂。一副牌四张4,转眼已出其三。要想和,只有剩下的唯一一张梅花4了,轮到他开闲家第二张牌时,他迟疑了。指尖微微掀起牌角——方块2,只有可怜的6点。
“开牌啦!磨蹭什么?”瘦高个不耐烦地敲着桌面。陈阿炳余光瞥见老板的亲信正从椅背缝隙间窥视,那人阴笑着对葡人老板比出“六”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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