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永志面容刚毅,眉宇间刻着风霜的痕迹,眼角细纹里仿佛藏着无数故事。常年征战的岁月在他脸上留下粗粝的质感,却更添几分沉稳气度。
只见他环视满座赌客,声音低沉却字字清晰:“各位今日都见到啦,赌呢个字,害人又害己。十赌九骗,仲有一个骗得更狠。”
在场众人虽不知他姓名,但见这个三十岁上下的汉子,有如此神通,不免信服。
莫藏锋独臂按刀,冷冷补了一句:“如果再见到有人沉迷于赌博,下次断嘅就唔系赌场嘅手啦。”
他们哪敢多言,纷纷低头称是,逃也似地离开华洋博馆,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待最后一人踏出门槛,何永志刚欲转身——
“咔嗒。”
一支冰冷的左轮手枪,突然抵在了他的后脑。
背后,传来葡人老板满纽尔得意的笑声,带着浓重的异域腔调:“呢位先生,你好像忘了......”
陈阿炳见那锃亮的左轮抵在何永志脑后,顿时面如土色,双腿抖如筛糠。莫藏锋面无表情,外人看来,仿佛对何永志的安慰漠不关心,其实是对何永志的身手颇为信任。
何永志忽然笑了。先是嘴角微扬,继而双肩轻颤,最后竟放声大笑,笑声震得赌桌上的筹码都微微颤动。
“你笑什么?”满纽尔食指扣在扳机上,浓重的葡语腔调里带着恼怒。
笑声戛然而止。何永志突然用官话字正腔圆地说道:“满纽尔,你真以为你手中这玩具对我有用?”
葡人老板瞳孔骤缩——这个素未谋面的中国人,怎会知道他的本名?这人正是九年前在红单船上的葡人船匠满纽尔。
就在满纽尔迟疑的刹那,何永志身形骤矮,如游鱼般滑步撤开。
“啊!”满纽尔突然惨叫,左轮手枪“咣当”坠地。只见他右手背赫然钉着一张黑桃A,纸牌贯穿手掌,鲜血顺着牌面滴落,将黑桃染得猩红刺目。
他根本没能看清飞牌轨迹,就连莫藏锋也只捕捉到一丝残影。
“我说过,你手里的玩具对我没用。”何永志缓步逼近,鞋底碾过地上的左轮手枪,“九年前一别,倒不知你在澳门混得这般风光。”
满纽尔浑身发抖,冷汗浸透绸衫:“英雄...在下眼拙,不知何时得罪...”
“红单船。轴承。腐铁水。苦艾汁。三江口。”何永志一字一顿,每个词都像刀子扎在满纽尔心上。
满纽尔瞳孔骤缩,这才惊觉眼前之人竟是当年藏在船舱的破坏者。记忆忽然清晰起来——那个深夜送水的“兵卒”,跟这张脸十分相似相似,只是相较今日少了几分风霜。
“说来还要谢你。”何永志冷笑,“若非你隐瞒不报,红单船及时返修,我太平军弟兄怕是要多死几成。”
“那...那便饶我一命...”
“本与你无仇。”何永志突然掐住他咽喉,“可你这些年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手指渐渐收紧,“可留你不得!”
深夜的澳门街道空荡寂静,石板路上只回荡着三人的脚步声。海风裹挟着咸腥气拂过,远处码头的灯火在雾气中晕开,像一团团模糊的血迹。
陈阿炳跟在何永志身后,脑子里乱糟糟的。这一日经历的太多——赌局、断手、左轮手枪、飞牌,还有那些他从未听过的往事。他想问,却又不知从何问起,最终只是沉默地走着,靴底碾过碎石的声音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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