傩戏楼

通天塔废墟的钢筋骨架缠满血色经幡，蒸汽驱动的傩戏台悬浮在熔岩池上。沈璃踩着经幡跃至半空，嫁衣下摆被辐射热浪灼出焦痕。她右眼的金面碎片突然剧震，映出戏台中央的琉璃棺——陆昭的残躯正在被青铜菌丝重组，心口插着刻满电子符文的锁魂钉。

"好戏开场。"钟毓白的声音从三十六面傩戏鼓中传出。鼓面的人皮突然睁开九百只复眼，投射出三百年前殷无垢献祭双生子的全息影像。

每面鼓的兽骨鼓槌都嵌着曼珠沙华浓缩液试管，陆昭的脊椎被改装成导电体，串联着九十九台发报机 。

沈璃的银簪击碎最近一面鼓，飞溅的鼓皮碎片却化作刀雨。她旋身甩出嫁衣，金线蛊虫啃噬着空中钢索，借力荡向琉璃棺。

"阿姐小心！"妹妹的残魂突然从簪头钻出，苍白小手抓住飞射的锁魂钉。

钉子扎入沈璃掌心时，记忆洪流冲破封印——八岁生辰夜，母亲握着她的手将锁魂钉刺入妹妹颅骨："替阿娘守住这个秘密……"

琉璃棺盖突然弹开，陆昭的机械义眼红光暴射，他的铜钱剑变成高压电缆，劈向沈璃时带出电离火花，沈璃用染血嫁衣缠住剑身，曼珠沙华汁与辐射能碰撞出幽蓝电弧。

钟毓白在控制室啃食着冷冻脑组织，玻璃幕墙外是沸腾的数据海。全息屏幕上跳动着陆昭的脑波图谱，每当沈璃靠近琉璃棺，图谱就浮现殷无垢的脑纹特征。

"原来如此……"他舔掉指尖的脑脊液，"同命契把你们都变成了她……"

控制台用头骨键盘输入代码，每按一次就有残魂尖啸，通风管喷出的冷气里飘着纸钱灰，灰烬拼出"TS-0927"的死亡倒计时 。

沈璃的银簪终于刺破陆昭心口的电子符咒，飞溅的芯片碎片在高温中熔成金液。她突然扯开自己溃烂的领口，将融化的金液倒入同命契疤痕："以血饲契，以骨为匙——"

通天塔废墟突然升起九百根青铜柱，每根都刻着历代祭品的死亡编码。陆昭的机械义肢突然反向扭曲，掐住自己咽喉："快走…他们在改写我的……"

记忆闪回，沈璃看见第八世的自己在熔炉前撕毁同命契，而陆昭的脑波图谱浮现钟毓白植入的弑神程序倒计时 。

当倒计时归零时，傩戏台轰然塌陷。钟毓白戴着融合两人面容的傩面从天而降，硅胶面皮下伸出数据线刺入沈璃的凤目："多美的祭品……你们在熔炉里就该化成灰……"

沈璃突然咬碎后槽牙的毒囊，混着曼珠沙华汁的血喷在傩面上。硅胶瞬间腐蚀，露出底下机械颅骨——那脑壳上插满陆昭师父的控魂针。

"原来你才是第九百个祭品……"她将最后半枚铜钱塞入颅骨缝隙，"……替我向殷无垢问安。"

通天塔在连环爆炸中崩塌，沈璃抱着陆昭的残躯坠入熔岩池。最后一刻，妹妹的残魂化作曼珠沙华藤缠住钢梁。

"活下去……"陆昭的机械声带沙哑作响，"替我看看……太平年……"

沈璃的金面右眼突然脱落，带着初代双生娘娘的怨念沉入岩浆。她独眼中映出钟毓白的机械残骸正在拼合，后颈的条形码被烧成"TS-0000"。

往生斋废墟中，九百纸人突然向教堂方向跪拜。沈璃的银簪插在焦土上，簪尾挂着半枚熔化的青铜戒。戒面浮现新的卦象:"泽火革，改命换天"

钟毓白的机械手指突然抽搐，全息投影从废墟中升起。他破损的傩面露出诡异微笑，背后是正在重组的通天塔全息模型：

"第十世婚礼……推迟至……"

电子杂音吞没了后半句，唯有曼珠沙华在辐射尘中绽开新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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