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主把玩着青铜漏壶,壶嘴滴落的不是水珠,而是凝固的《子夜吴歌》。我拨开帘外垂落的星藤,腕间金错刀纹路突然发烫——这是第三次在饮冰斋讲古,他仍不知那两个名字的重量。
"上次说到梁园废墟的并蒂莲?"他指尖蘸取松针酒,在青玉案上画双鱼。酒痕随月相涨落,竟浮出两枚带齿痕的玉佩。
我按住其中游动的鱼纹:"开元二十三年,有个佩剑浪子在废墟拾到半阙诗。"沙漏里的星屑突然聚成青衫轮廓,那人用剑锋挑开蛛网,梁园残壁渗出《别董大》的墨香。
玉佩相撞时,陇西的雪会渗血。高适在燕山脚下拆开信匣,发现裹着金错刀的诗笺浸满酒渍。戍卒们说这是某位醉仙塞进箭囊的——"君不见沙场残阳如红豆?"他读着被狼血晕染的句子,腕甲凝霜裂成鳞片,每片都映着青崖间舞剑的影。
李白把碎玉系在剑穗那天,潼关的云突然有了鳞片纹。他们曾在幽州酒肆同咬一块玉佩试毒,齿痕在安禄山叛乱那夜突然渗出血珠。当高适用箭尖蘸血写军情时,发现血珠里裹着对方在碎叶城醉吐的《关山月》。
"这是何人的信物?"岛主捏起玉佩,齿痕间溢出松烟。我引他看沙盘里涨潮的银河,两颗星正被《燕歌行》的韵脚推向一处。
哥舒翰铠甲下的情诗会开花。李白潜入陇西军营那夜,帐外沙枣树突然绽放墨梅。高适把密报藏在对方发冠里,指尖擦过他颈侧时,雪片在皮肤上烙出《塞下曲》的平仄。
"他们在阴山裂谷刻过碑。"我撒出把星砂,砂砾滚成鸣沙山的模样。没有年号的汉碑渗出血珠,李白的金错刀与高适的箭镞同时刻字,石屑飞溅成敦煌飞天的飘带。当"适"字最后一笔嵌入岩壁时,地底传来霍去病金人的呜咽。
岛主忽然用鹤翎挑起酒液:"这血晶……"他未说完,沙盘已凝出潼关虹桥。残阳如红豆的时辰,高适战袍的血渍被月光蒸成霓彩,李白在流放途中割腕,用血线补全对方折断的箭羽。
乾元二年的雪是未寄出的信。我在沙盘点燃星纹香,烟雾裹着焚毁的《河岳英灵集》残页。"那个总偷军符的诗人,后来把虎符熔成了酒壶。"岛主腕间的银河突然沸腾,映出李白用箭镞修补玉佩的画面。
高适在蜀地收到酒壶那夜,剑阁的雨凝成冰针。壶身"陇西"二字被摩挲得发亮,倒出的却是碎叶城的葡萄酿。他们隔着巴山雪幕对饮时,玉佩齿痕里爬出带酒香的牵丝,把《将进酒》的残句缝进彼此掌纹。
"所以这些星砂是……"岛主捻起我袖口的晶粒。沙盘突然坍缩成墨池,映出长安焚毁的情笺在银河重聚。当更漏敲响时,那些被安史之乱撕裂的诗句,正在他们相触的指尖重新对仗。
岛主忽然割裂半幅衣袖,浸透松针酒的布料上浮出双鱼戏珠图。"把那个酒壶埋进沙盘,"他眼中有星屑爆裂,"等虹桥再度凝结……"
我腕间的金错刀纹路突然游动,割破指尖的血滴进银河。那些散落的《子夜歌》重新排列,恰似某年上元节,两人在朱雀街共咬的包金红烛——烛泪凝固成永恒交错的齿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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