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浮平起路 (2-1)

手机在裤兜里震得发烫。

顾长歌单脚支着电动车，霓虹灯在他头盔上淌下一道血色光痕。订单超时警告像催命符般跳动，余光却瞥见巷口蜷着一团绒球——三花猫前爪按着青铜指环，琉璃眼珠映着便利店惨白的灯光。

"碰瓷也得挑豪车啊。"他笑着伸出食指，指环突然咬住皮肤。寒流顺着经络直坠丹田，炸开一片混沌星云。再抬头时，只剩地上一滩水银般的月光。

手机导航突然发出刺啦杂音。

"灵云山庄七号..."顾长歌眯眼看着扭曲的路线图，上周给邋遢老头送烧烤的情形忽然浮现。那老头啃着鸡翅含混说过："山雾起时走坎位，见到三足金蟾别回头。"

山风卷着松针抽在脸上，电子屏彻底黑了下去。他闭目凝神，睫毛上竟凝出冰晶。再睁眼时，瞳孔金纹流转，迷雾中青石小径蜿蜒如蛇，石缝里渗出暗红的朱砂。

紫袍老者正在半山腰跳脚，丹炉裂缝里钻出青紫色火舌。"至尊海鲜套餐放石桌上！"顾长歌话音未落，炉中突然爆出龙吟。三道血符从老者袖中激射而出，却在触到炉壁的瞬间燃成灰烬。

"小友快..."老者喉间嗬嗬作响，天穹已裂开九道紫电。顾长歌鬼使神差地并指虚划，丹田混沌之气顺着指尖涌出——正是《基础吐纳诀》第三页批注的"巽风破劫式"。

雷龙在云层中痛苦翻滚，化作细雨洒在丹炉上。炉身裂纹竟自行愈合，沁出玉髓般的清光。

"等等！"老者颤抖着举起餐盒下的辣椒油纸巾，歪扭符咒正在吸收残存雷息，"这是虚空画..."

黄色身影早已消失在石阶尽头，只剩山风送来一句："记得五星好评。"

电动车筐里鎏金请柬烫得惊人。

"通天梯"三个云篆在月光下蠕动如活物，南宫家徽章正化作血雾消散。顾长歌刚要触碰，指环突然刺入骨髓的疼："三百年了，南宫氏还在用青蚨血咒钓混沌体？"

刹车片发出尖啸。

三十米外，JK少女正对爆胎的超跑比中指。她发间青铜铃铛叮咚作响，机油斑驳的手套甩过来时，顾长歌丹田星云突然沸腾——那铃铛纹路竟与指环内侧的饕餮纹严丝合缝。

"道友身上怎会有踏云兽气息？"少女异色瞳闪过金芒，腰间玉佩亮起司徒家独有的青鸾图腾。

顾长歌突然想起上周那个在司徒大厦痛哭的程序员。当时他随手在奶茶袋上画的安神符，被咖啡渍晕成了《九幽招灵诀》的阵眼。

"您的杨枝甘露。"他递出奶茶时指尖轻颤，杯壁凝结的水珠突然化作金线，在地面织出困龙阵。少女惊愕后退，却见外卖员周身清气如月华倾泻——这分明是《观气诀》最后一页记载的"先天无垢体"。

等铃铛碎片停止滚动，山路上只剩引擎轰鸣。少女颤抖着按下卫星电话："祖祠供着的那幅道尊画像...活了。"隧道顶灯在顾长歌脸上投下蛛网状阴影。

手机显示前方拥堵，神识却捕捉到更危险的频率——柏油路面下，七具青铜棺正在啃食地脉。棺盖上南宫家徽睁开了第三只眼，血玉锁链缠住他的车胎。

指环爆发出洪荒凶兽般的嘶吼，混沌之气凝成三尺青锋。剑气穿透地层的刹那，百里外南宫家祠堂的魂灯齐齐炸裂。

"他回来了！"家主捏碎茶盏，琉璃碎片割破掌心，"快唤醒血池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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