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等你 (2-1)

“老师，我下午能回教室吗？”夏橙阳问。

“你感觉还行？”

“好多了，躺久了也难受。”

王老师看了看他的脸色，确实比之前好一些：“那行，药按时吃。记住我的话，饮食规律！再这么下去，年纪轻轻胃就毁了！”她又转向池岸野，“这位同学，麻烦你看着他点，放学后最好再去校外药店买点奥美拉唑之类的胃药备着。”

池岸野点了点头。

走出医务室，下午的课已经开始了一会儿。走廊里空荡荡的。夏橙阳脚步还有些虚浮，池岸野放缓了步子，落后他半步，不远不近地跟着。快到教室门口时，夏橙阳停下脚步。

“那个…药钱，还有…耽误你时间…”夏橙阳有些窘迫地开口。

“不用。”池岸野打断他，语气平淡。

“可是…”

“放学等我。”池岸野丢下这句话，没再看夏橙阳，径直推开了教室后门走进去。

夏橙阳愣在原地，看着那扇轻轻晃动的门。那句“放学等我”像一颗小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他心里漾开一圈涟漪。他站在原地，胃里暖暖的，心口也莫名地有些发烫。

下午的课夏橙阳听得心不在焉。胃还是有些不舒服，但更占据他思绪的，是旁边那个沉默的身影。池岸野像往常一样，专注地看着黑板，偶尔低头记笔记，侧脸线条绷得很紧，隔绝了外界的一切。仿佛医务室里的短暂交集从未发生过。

放学铃声响起，教室里瞬间喧闹起来。夏橙阳慢吞吞地收拾书包，眼角余光一直留意着池岸野。池岸野动作很快，几下就收拾好了。他没有立刻走，而是靠在椅背上，像是在等人。

夏橙阳深吸一口气，背上书包，走到池岸野桌边：“我…收拾好了。”

池岸野站起身，没说话，率先朝教室外走去。夏橙阳赶紧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放学的人流中。池岸野腿长步子大，夏橙阳胃刚好，走得有点吃力，渐渐落后了几步。池岸野似乎察觉到了，脚步不着痕迹地放缓了一些。

他没有带夏橙阳去校外药店，而是拐进了校园超市。超市里挤满了放学采购的学生，人声嘈杂。池岸野目标明确，直接走到食品区，拿了一盒常温的纯牛奶，又拿了几盒看起来比较松软的切片面包。然后他走到收银台旁边的药架，拿了一盒王老师提过的胃药奥美拉唑肠溶胶囊，还有一盒常用的胃黏膜保护剂。

付账的时候，池岸野动作很快。夏橙阳想上前分担一部分，却被他轻轻挡开了手。

“拿着。”出了超市，池岸野把装着牛奶、面包和药的塑料袋塞到夏橙阳手里。

“这…太多了…”夏橙阳看着袋子里的东西，有点不知所措。牛奶面包加起来够他吃两三天了。

“当早饭。”池岸野言简意赅。他看着夏橙阳，“按时吃。”

他指的是胃药，也可能是指面包牛奶。

夏橙阳抱着袋子，心里五味杂陈。他看着池岸野沉静的侧脸，傍晚金色的夕阳给他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却依旧化不开他眉眼间的疏离感。这个人，明明做着关心的事，却始终保持着距离。像一道沉默的影子，只在暗处投下无声的守护。

“谢谢你，池岸野。”夏橙阳郑重地说，眼底漾开真诚的笑意，像洒满了细碎的阳光，“真的，特别谢谢你。”

池岸野的目光在他真诚的笑脸上停留了两秒。那笑容太过明亮，像要刺破他习惯性的阴霾。他很快移开视线，轻轻“嗯”了一声，然后转身朝宿舍楼的方向走去。

“喂！”夏橙阳在他身后喊了一声。

池岸野脚步一顿，没有回头。

“明天早上…我能跟你一起吃食堂吗？”夏橙阳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和试探。

池岸野的背影在原地僵直了片刻。周围是喧闹的人声，放学的学生三三两两从他们身边经过。几秒钟后，夏橙阳看到那个背影几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然后便重新迈步，汇入了人流之中，很快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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