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永、不、分、开 (2-1)

沈程动了。

他没有像重逢时那样只是凝视，而是站起身，一步步朝他走来。厚重的羊毛地毯吸去了脚步声，唯有他高大的身影在壁炉跳跃火光和窗外雪光的映照下，带着无声的压迫感逼近。张祥安本能地想后退，身体却僵在沙发里动弹不得。

沈程停在他面前，咫尺之遥。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挡住了部分暖光，却带来了另一种更具实质性的温度。张祥安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雪松气息，混杂着一点晚餐红酒的余韵和干净的皂角香——这是他独自生活、独自成长的证明。

沈程伸出手，没有拥抱，指尖却带着滚烫的温度，轻轻拂过张祥安湿漉漉的眼角，拭去那冰凉的泪痕。动作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温柔。

“哭什么？” 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成了气音，像雪落在松枝上那样轻，却重重敲在张祥安心上，“不是都……回来了吗？”

“我……” 张祥安终于挤出破碎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我以为……我以为再也……”

“没有‘再也’。” 沈程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眼神锐利得像淬了火的刀锋，瞬间刺穿了所有残留的犹豫和恐惧。他俯下身，一只手撑在张祥安身侧的沙发背上，将他彻底困在沙发和自己身体形成的狭小空间里，另一只手则坚定地捧住了张祥安冰凉的脸颊，拇指固执地抚过他颤抖的下唇。

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交融。张祥安在沈程深邃的眼眸里看到了自己惊慌失措又充满渴望的倒影，也看到了那里面熊熊燃烧的、不容错辨的占有与决心——那不是少年意气的一时冲动，而是历经沉浮、破土重生后的唯一答案。

“张祥安，” 沈程一字一顿，他的名字在他唇齿间滚过，带着千钧的重量，“这一次，听清楚——”

话音未落，沈程低下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和积压了七年的孤寂、悔恨、思念与失而复得的狂喜，深深地吻住了他。

这个吻起初是冰凉的，沾染着窗外风雪的气息，紧接着便是火山熔岩般的滚烫。它掠夺了他的呼吸，席卷了他所有的感官。铁锈般的血腥味蔓延开来——不知是谁的唇被磕破了，这点疼痛却像投入烈火中的一滴油，瞬间点燃了更猛烈的纠缠。张祥安呜咽一声，身体先是僵硬，随即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头般软化下来。他闭上眼睛，泪水顺着鬓角滑落，双手却像抓住唯一的浮木，死死攥紧了沈程胸前的衣襟，用力得指节发白。他笨拙又绝望地回应着，仿佛要将自己揉碎、融入对方的骨血中去。

窗外，漫天大雪无声地覆盖着整个世界，将一切伤痕、过往都温柔地掩埋。壁炉的火苗欢快地跳跃着，将沙发上两道紧密贴合、激烈拥吻的身影投在温暖的地毯和墙壁上，拉长、摇曳，最终融成一个再也无法分割的整体。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张祥安以为自己会溺毙在这个吻里时，沈程终于稍稍退开一丝缝隙，额头抵着他的额头，鼻尖蹭着他的鼻尖，粗重的喘息交织在一起，滚烫得灼人肺腑。

沈程捧着他脸的手微微用力，迫使他睁开泪眼朦胧的双眼，再一次直视自己眼底那不容错辨的、沉淀了所有岁月的烈火。

“看清楚了吗？” 沈程的声音嘶哑得可怕，却带着斩断一切后路的决绝和磐石般的坚定，“分开？除非我死。”

他再次低头，这次不再是狂风骤雨，而是像烙印一般，珍重地、缓慢地、一遍遍亲吻着张祥安红肿的唇瓣、湿润的眼睫、冰凉的脸颊，每一个吻都像是在确认，在铭刻。

“安仔，” 他的唇贴在张祥安的唇角，带着灼人的气息和不容置疑的命令，“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听见了吗？我、们、永、不、分、开。”

张祥安说不出话，只能用力地点头，珍珠般的泪水砸落在沈程的手背，滚烫得像熔岩。他收紧手臂，更紧地抱住沈程的脖颈，将自己彻底埋进那片带着松木和风雪气息的、独属于沈程的、失而复得的坚实港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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