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浓重的药膏味、消毒水味和仪器低沉的嗡鸣,编织成一张无形而粘稠的网。瓜迪奥拉没有立刻向前,他高大的身影立在门边的阴影里,目光沉沉。玉狸安静地站在他身侧半步的位置,金黄色的发丝在理疗室柔和的顶灯下流淌着蜂蜜般的光泽,眼眸落在房间中央那张宽大的理疗床上。
德布劳内是清醒的。
那双蓝灰色的眼眸,如同结了薄冰的湖面,清晰地映着天花板上单调的灯板。他听到了门开的声音,也感知到了进来的两个人。他的头甚至没有转动一下,只是放在身体两侧的手指,极其细微地蜷缩了一下,指节泛出一点用力过度的白。右腿膝盖上那副冰冷的金属支架,在无菌单洁白的背景下,显得更加狰狞刺目。
瓜迪奥拉向前走了两步,他的目光从德布劳内僵硬的侧脸,落回玉狸身上,声音低沉平稳,如同在陈述一个既定的战术安排:“玉狸,凯文的伤很重。就像昨天说的,需要更多的……光。”躺在床上的德布劳内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
玉狸闻言,目光立刻从瓜迪奥拉脸上移开,重新聚焦在德布劳内被支架禁锢的膝盖上。那双清澈的眼底,瞬间又盈满了之前那种深切的心疼。他没有任何迟疑,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他迈开脚步,轻盈地走向理疗床。德布劳内终于转动了视线,那双结了霜的蓝灰色眼眸,带着警惕、审视,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牢牢锁定了靠近的少年。
玉狸在床边停下。他微微歪着头,仔细看着那副复杂的金属支架,纯净的眼眸里是好奇和毫不掩饰的难过。他伸出手指,仿佛能感受到那里淤积的痛苦。然后,他抬起眼,看向德布劳内紧绷的脸。
“凯文,”玉狸的声音很轻,像一片羽毛拂过紧绷的弦,带着一种天然的安抚力量,没有丝毫命令或诱导,只有真诚的询问,“我能…碰碰吗?”
德布劳内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拒绝的话几乎要冲口而出。这太荒谬了!他凯文·德布劳内,竟然要依靠这种…这种无法理解的方式?靠一个少年莫名其妙的触碰?靠那些所谓的“光”?高冷和骄傲像一层坚硬的壳,本能地想要将他包裹起来。然而,就在他即将用冰冷的目光和更冰冷的话语推开这一切时,玉狸那双眼睛,清晰地倒映着他此刻的狼狈和痛苦。
那里面没有算计,没有怜悯,只有一种近乎本能的、想要抚平伤痛的愿望。像一束过于明亮的光,刺得他心口那层冰壳微微发烫。拒绝的话语在舌尖打了个转,最终化为一声从鼻腔里挤出的、极其含糊的“嗯”。
他甚至不敢看玉狸的眼睛,目光迅速移开,死死盯着对面墙壁上某块毫无意义的斑点,下颌线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
得到这微弱的许可,玉狸的脸上立刻绽放出一个温暖而纯粹的笑容,他不再犹豫,身体微微前倾,一只手非常自然地、带着一种安抚小动物般的轻柔,覆在了德布劳内紧紧攥着无菌单的手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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