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罪 (3-2)

审讯室的白炽灯在头顶嗡嗡作响，黄忠华垂着头坐在铁椅上，腕间的手铐与金属桌面碰撞出细微的声响。面对连续的逼问，他突然抬起头，眼底浮着一层灰败的死寂："对，就是我杀了顾江。不是你们说的什么饭菜，是我卖给他爱人的那瓶水里，我放了毒药。"

话音未落，审讯室的铁门骤然被推开。冷风裹挟着走廊里的消毒水气味涌进来，年轻警官抱着一叠文件疾步而入，鞋底与瓷砖摩擦出刺耳的声响。

"查了监控，”他将资料重重拍在桌上，显示屏里的画面还在不断闪烁，"今天下午三点十七分，他确实在公安局门口卖给仝睿柃一瓶矿泉水，当时也有其他人买，但那些人却什么事都没有，检测报告也出来了，确实有百草枯的毒"

陈佩斯指间夹着的烟微微颤抖，烟灰簌簌落在泛黄的笔录纸上。他盯着监控画面里仝睿柃递水给顾江，他仰头喝水的动作。

"黄忠华家里有个小女儿，前段时间被送去了国外。"年轻警察将档案袋甩在桌上，牛皮纸袋撞出闷响，"这种紧急转移家属的操作，像不像提前布局？"

陈佩斯摩挲着下巴，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你有没有考虑过他们是合伙作案？把仝睿柃带过去，我亲自去审问。"

审讯室的冷光灯在防弹玻璃上折射出细碎的光晕，仝睿柃垂眸跟着警察踏入房间时。他余光瞥见铁栏后的黄忠华——那人双手被固定在审讯椅上，脖颈青筋暴起。

当金属椅腿在地面刮擦出刺耳声响时，仝睿柃突然踉跄着后退半步，眼眶瞬间涨红："警察同志，带我来这里干什么？他可是凶手啊，我好害怕！"滚烫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他抬手慌乱擦拭，指尖却在袖口下微微抽搐。

"没事。"年长的警察按住他肩膀，将他按进椅子，"他现在没有攻击能力，你坐下，我们问你几个问题。"

陈佩斯目光如炬地盯着仝睿柃不断绞动的手指，"上个月十五号晚上八点，你手机信号为什么会出现在黄忠华家楼下？"

仝睿柃唇角扬起一抹弧度，泪痕未干的脸上浮起笑意："警官，上个月十五号晚上我见过你，我看见了......"

陈佩斯的瞳孔猛地收缩，指节捏着钢笔发出咯吱声响。

"闭嘴！"陈佩斯猛然起身，金属椅在地面划出刺耳声响。他喉结滚动两下，声音不自觉拔高："我让你回答的是另一个问题！"冷汗顺着后背蜿蜒而下，审讯室里空调发出轻微嗡鸣，却盖不住他剧烈的心跳声。

仝睿柃眨动湿润的眼睛，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警官，你说什么呢？我在提供线索啊。"他吸了吸鼻子，手指绞着衣角，"上个月十五号，我的手机被偷了，不信你们可以去调查，在双向桥被偷的，那里有监控。"

年轻警察困惑地看向陈佩斯："头儿？"两人交换眼神。仝睿柃垂下眼帘，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声音带着委屈："至于为什么在黄忠华家楼下，你们是不是该查一下有没有同伙呢？说不定是小偷拿去做了什么......"

打印机突然吐出纸张的声响打破僵局。陈佩斯颤抖着接过最新调取的资料，双向桥监控截图上，仝睿柃正惊慌失措地追赶一个模糊身影。

他死死咬住后槽牙，看着报告上"手机丢失立案记录"的红章，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而对面的仝睿柃已经用袖口擦净眼泪，歪着头露出无辜的微笑。

陈佩斯攥着结案报告的指节发白，目光在仝睿柃背影与审讯记录间反复游移。当年轻警察问是否要继续深挖手机被盗的蹊跷时，他猛地将钢笔摔在桌上：“证据链完整，立刻移送起诉！”喉结不自然地滚动两下，他转身拉开百叶窗，正午的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那天在双向桥暗处发生的事，绝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

审讯室铁门打开的瞬间，仝睿柃后背贴上冰冷的金属门，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他在公安局外仰头闭眼，鼻腔贪婪地汲取着新鲜空气。那个虚张声势的赌局，竟真让陈佩斯乱了阵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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