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安在沈府的日子,是从一碗碗汤药和阿福小心翼翼的伺候里开始的。
他花了三天时间,才勉强接受自己穿越的事实。脑海里的记忆碎片越来越清晰,拼凑出原主十七年的人生——一个被父母捧在手心,却因体弱和性格怯懦,连出门都要侍从跟着的江南少爷。
这日午后,沈知安靠在窗边的软榻上,手里捏着一本线装书,眼神却飘向窗外。庭院里的石榴花开得正盛,殷红的花瓣在青灰色的瓦檐下格外显眼,像一团团燃烧的小火苗。
“少爷,您都看了半个时辰了,书页都没翻一下。”阿福端着茶进来,见他这副模样,忍不住轻声道,“要不出去走走?大夫说您得多晒晒太阳。”
沈知安回过神,合上书:“去哪?”
“花园里的荷花开了,去赏荷吧?”阿福提议,“前儿个花匠还说,今年的并蒂莲开得格外好。”
沈知安点点头。他确实需要熟悉这个“家”,总窝在房里也不是办法。
穿过抄手游廊,绕过假山,一片碧绿的荷塘豁然出现在眼前。荷叶挨挨挤挤,粉白相间的荷花点缀其间,清风拂过,送来阵阵清香。
沈知安沿着荷塘边的石子路慢慢走着,看着水里游动的锦鲤,心里有些恍惚。这样的景致,比他以前在植物园里看到的人工湖要鲜活得多,可再美的风景,也驱散不了他心底的陌生感。
“沈少爷。”
一个清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沈知安愣了一下,转身时,撞进一双深邃的眼眸里。
来人站在几步开外,身着一件月白色的锦袍,领口绣着暗青色的云纹,腰间系着玉带,身姿挺拔如松。他的皮肤很白,是那种常年不见阳光的冷白,眉眼清隽,鼻梁高挺,薄唇紧抿着,周身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疏离感。
这张脸,和沈知安记忆碎片里那个模糊的身影渐渐重合——周郁泽。
“周……周少爷。”沈知安下意识地模仿着原主的语气,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怯懦。他能感觉到对方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带着审视,像在打量一件物品。
周郁泽微微颔首,目光掠过他的额头:“听说你前些日子摔伤了头,好些了?”
他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清冷淡漠,听不出情绪。
“已、已经好多了,多谢周少爷关心。”沈知安攥紧了袖角,心里有些不自在。他前世见惯了各种场面,谈判桌上能和甲方据理力争,酒局上能应付自如,却偏偏对眼前这个少年生出几分莫名的紧张。
或许是对方的眼神太过锐利,或许是记忆里原主对他的畏惧感在作祟。
周郁泽没再说话,目光转向荷塘,视线落在那朵开得最盛的并蒂莲上。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下来,在他脸上投下淡淡的光影,侧脸的线条干净利落,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疏离。
沈知安不知道该说什么,气氛一时有些尴尬。他偷偷打量着周郁泽,发现这人虽看起来清冷,手指却很长,骨节分明,此刻正随意地搭在腰间的玉佩上,那玉佩是墨色的,质地温润,一看就价值不菲。
“听说你摔了头后,性子变了些?”周郁泽忽然开口,目光依旧没看他。
沈知安心里一紧,暗道不好。难道自己露了破绽?
他定了定神,含糊道:“可能是……摔糊涂了,好多事记不清,爹娘也说我有时候怪怪的。”
周郁泽这才转过头,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比如?”
“比如……”沈知安搜肠刮肚,想起原主最怕的东西,“以前见了虫子会怕得发抖,现在好像……没那么怕了。”
这话说得半真半假。原主确实胆小如鼠,而他一个大男人,自然不会怕虫子。
周郁泽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轻笑一声。那笑声很轻,像冰棱落地,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嘲讽:“沈少爷倒是……因祸得福。”
沈知安没接话。他看不透这个周郁泽,对方的眼神太深,像一潭不见底的湖水,让人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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