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城西兰亭外停下时,沈知安老远就听见了喧闹声。青石板铺就的小径两旁摆满了摊贩,卖字画的、捏面人的、煮茶的,吆喝声混着丝竹声,倒比他想象中热闹得多。
“沈少爷。”
周郁泽已站在亭外等他,依旧是一身月白锦袍,只是今日换了块墨色的腰带,衬得身姿愈发挺拔。他目光扫过沈知安发间的玉簪,顿了顿,没说话。
沈知安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抬手摸了摸玉簪:“周少爷久等了。”
“刚到。”周郁泽淡淡道,转身往亭内走,“里面人不少,都是些熟面孔。”
兰亭建在湖边,木质结构的亭子雕梁画栋,檐角挂着的铜铃被风吹得叮咚作响。亭内已围了不少人,大多是身着长衫的年轻公子,正围着一张大案台题诗,见周郁泽进来,纷纷拱手打招呼,眼神里带着几分敬畏。
“周兄来了!”一个穿宝蓝色长衫的公子迎上来,笑容热络,目光却在沈知安身上转了一圈,带着点探究,“这位便是沈府的少爷吧?久仰。”
沈知安认得他,记忆里这人是本地盐商李家的公子,李修文,性子张扬,原主以前见了总躲着走。
“李公子。”沈知安学着周郁泽的样子拱了拱手,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拘谨。
李修文却像是没看见他的动作,转而对周郁泽笑道:“周兄,昨日说好要较量棋艺,今日可不能耍赖。”
周郁泽还没答话,旁边就有人起哄:“李公子又要自取其辱了?上回被周兄杀得片甲不留,忘了?”
众人笑起来,李修文也不恼,摆摆手:“此一时彼一时,今日我带了好茶,先以茶会友,再以棋会友,如何?”
沈知安站在一旁,默默当个背景板。他本想找个角落待着,却被周郁泽轻轻拉了把衣袖:“坐这边。”
他被带到亭内靠窗的位置,桌上已摆好了茶具。周郁泽亲自煮水沏茶,动作行云流水,指尖捏着茶盏的样子,竟比旁人多了几分雅韵。
“尝尝。”周郁泽推过来一杯茶,茶汤清碧,香气袅袅。
沈知安端起来抿了一口,只觉得舌尖微苦,回味却带着清甜,比他在沈府喝的茶要醇厚得多:“好茶。”
周郁泽抬眸看他:“懂茶?”
“谈不上懂。”沈知安老实道,“只是觉得比家里的顺口。”
周郁泽轻笑一声,没再追问。
正说着,李修文凑了过来,手里拿着张宣纸:“周兄,刚得了首新作,你给评评?”
沈知安趁机往旁边挪了挪,想把空间让出来,却听见李修文忽然对他说:“沈少爷也一起看看?听说沈少爷前些日子摔伤了头,性子倒是开朗多了,想必才情也长进了吧?”
这话听着像夸赞,实则带着点试探。沈知安心里咯噔一下,刚想找借口推脱,周郁泽却开口了:“沈少爷身子刚好,不宜费神。”
李修文哦了一声,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转,笑嘻嘻地把宣纸递到周郁泽面前:“那还是周兄给看看。”
沈知安松了口气,端起茶盏假装喝茶,眼角的余光却瞥见周郁泽低头看诗的样子。阳光落在他浓密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侧脸的线条柔和了些,倒少了几分平日的疏离。
不知过了多久,周郁泽放下宣纸:“‘风摇荷影动,雨打芭蕉残’,后两句稍显刻意。”
李修文摸着下巴点头:“我也觉得,总差了点意思。周兄可有好句?”
周郁泽沉吟片刻,拿起笔蘸了蘸墨,在宣纸上添了两句:“留得残荷听雨声,何须怨那芭蕉残。”
字迹苍劲有力,与他清隽的模样有些不符,却透着一股洒脱。
李修文眼睛一亮:“妙!周兄这两句,瞬间盘活了整首诗!”
周围的人也围过来看,纷纷赞叹。沈知安凑过去瞧了瞧,虽不懂其中门道,却也觉得读起来顺畅,不像原诗那般带着股怨气。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的女声传来:“周公子果然好才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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