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巴车平稳地行驶在高速公路上,窗外的景色由熟悉的城市轮廓逐渐变为开阔的田野和连绵的丘陵。最初的社死感和僵硬感,在李飞把自己像壁虎一样牢牢贴在车窗上、努力降低存在感十几分钟后,终于随着车身的规律晃动和窗外流动的风景,稍稍缓解了一些。虽然耳根的热度还未完全褪去,身体也依旧保持着微妙的紧绷,但至少呼吸顺畅了不少。
就在李飞以为可以就这样“隐形”到目的地时,身旁的叶胤辰动了。
她弯腰,从自己座椅下方的小空间里,拎出一个鼓鼓囊囊的、印着便利店LOGO的透明塑料袋。塑料袋被撑得满满当当,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叶胤辰把塑料袋放在两人座位中间的小桌板上(虽然很窄),动作自然地拉开袋口。瞬间,各种包装鲜艳的零食暴露在眼前——金灿灿的脆香米、五彩缤纷的软糖、独立包装的卤味凤爪、还有几包看起来就很有嚼劲的牛肉干,以及两包李飞很熟悉的、某个牌子的原味薯片——正是他平时在食堂偶尔会买的那种。
李飞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那几包牛肉干和薯片吸引了。他记得自己好像……提过一次喜欢这个牌子?难道……?
“喏,别装睡了弟弟,”叶胤辰的声音带着点轻松的笑意,她拿起一包脆香米,熟练地撕开包装,掰下一小块放进嘴里,发出清脆的声响,“坐车无聊,补充点能量。自己拿,别客气。” 她说着,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李飞依旧紧贴着车窗的手臂。
李飞身体微微一颤,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装鸵鸟。他有些尴尬地睁开眼,目光扫过琳琅满目的零食,又看看叶胤辰自然随意的侧脸。她似乎完全没把刚才的“专属VIP座”事件放在心上,只是很平常地在分享零食。
这种寻常的态度,反而奇异地安抚了李飞紧绷的神经。那份被强行安排的羞赧感,在薯片和牛肉干的诱惑以及叶胤辰平常的态度面前,悄悄淡化了一些。
“……谢谢。” 他声音依旧有点低,但不再那么干涩。他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没有去碰那些色彩鲜艳的糖果,而是精准地拿了一小包牛肉干和一包薯片——都是他喜欢的。
撕开牛肉干包装的过程,李飞的动作还有些笨拙和僵硬,他尽量不发出太大声音,小心翼翼地撕开一个小口,抽出一根深褐色的、布满香辛料的牛肉条。熟悉的咸香微辣的味道钻入鼻腔,让他紧绷的味蕾也稍稍放松下来。他小口地咀嚼着,劲道的口感和浓郁的肉香在嘴里弥漫开。
叶胤辰看着他终于肯吃东西,嘴角弯了弯,又递过来一包纸巾:“慢点吃,别噎着。” 语气自然得像在照顾自家弟弟。
李飞默默接过纸巾,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又是一阵微小的电流感,但这次似乎没那么让他惊慌失措了。他继续沉默地吃着牛肉干,又撕开了薯片包装。熟悉的薄脆口感和淡淡的盐味,让他找回了些许熟悉的安全感。
两人就这样并排坐着,一个咔嚓咔嚓地吃着薯片,一个小口咬着脆香米,中间隔着那个装满零食的塑料袋。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有零食包装的细碎声响和窗外匀速掠过的风景。柠檬洗衣粉的清香和薯片的咸香、牛肉干的辛香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奇异的、令人放松的舒适氛围。
李飞紧绷的身体,在熟悉食物的抚慰和叶胤辰这种“平常”的陪伴下,不知不觉地松弛了下来。他不再像刚才那样死死贴着车窗,后背稍稍靠回了椅背。虽然依旧和叶胤辰保持着一点距离,但那种如坐针毡的感觉已经消散了大半。脸颊上的红晕也终于褪去,只剩下耳根还残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粉红。
就在这时,车厢前方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和兴奋的欢呼声!
“卡拉OK!车上有卡拉OK!”
“哇塞!太棒了!谁先来?”
原来司机打开了车载娱乐系统,麦克风被前排几个活泼的同学抢了过去。很快,略带失真的前奏音乐通过车载音响响彻整个车厢,一个男生略显跑调但充满激情的歌声吼了出来:“死了都要爱——不淋漓尽致不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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