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店里的破釜沉舟 (2-1)

研学旅行午餐饭店，二楼包间，两张圆桌拼在一起。

空气里弥漫着饭菜香和嘈杂人声。李飞几乎是贴着墙根溜进来的，脸颊和耳根的红晕尚未褪尽，像刚被蒸熟的虾。他恨不得把自己缩进椅子里，或者干脆隐形。全车瞩目的“靠肩睡”事件余温灼人，尤其身边这位“罪魁祸首”——叶胤辰正施施然落座在他旁边，还顺手把装着两人份零食的背包放在了他们椅子中间的空隙里，一个无声的领地宣告。

“来来来，挤一挤，十个人正好！”班长招呼着。组员们嘻嘻哈哈地落座。李飞绝望地发现，自己左边是叶胤辰，右边是“社死催化剂”黄尚，对面是八卦雷达全开的李鑫和一脸“我懂”表情看着他的沈洁，以及她身后推了推眼镜、表情深沉的哥哥沈林。王睿和另外两个相对安静的男生坐在稍远的位置。

“哎呀，李飞，你脸怎么还这么红？晕车还没缓过来？”黄尚一坐下就精准打击，胳膊肘“无意”地撞了李飞一下，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半桌人听见。李鑫立刻投来炯炯有神的目光。

李飞恨不得把头埋进面前的空碗里，含糊地“嗯”了一声。

“晕车啊？要不要喝点热水？”善良的沈洁努力想解围，隔着桌子递过来一个关切的眼神。她旁边的沈林没说话，目光在李飞爆红的耳根和旁边神色自若、甚至嘴角微翘的叶胤辰之间不动声色地扫了个来回。

“没事，他缓缓就好。” 叶胤辰开口了，声音平静得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她自然地拿起茶壶，先给李飞面前的杯子倒了大半杯热茶，又给自己倒上。“喝点热的舒服。” 她的动作流畅自然，仿佛照顾李飞是天经地义。

李飞盯着那杯热气腾腾的茶，手指蜷缩了一下，没敢碰。杯壁的温度似乎隔着空气都能烫到他。

饭菜很快上桌，香气四溢。大家动筷，话题暂时转移到菜色和下午的行程上。李飞机械地扒拉着碗里的白饭，食不知味，只想快点结束这场“公开处刑”。

然而黄尚怎会放过他。

“叶子姐，你看李飞今天吃饭多安静，都不挑食了。” 黄尚笑嘻嘻地夹起一块红烧肉，意有所指地瞥了李飞一眼，“想当初在食堂，那珍珠肉丸可是碰都不碰的，全靠叶子姐用小酥肉‘救济’啊。”

李飞扒饭的动作僵住。

叶胤辰轻轻笑了一声，没接话，却夹了一筷子李飞明显没动过的回锅肉（她知道他嫌油腻），极其自然地放到了自己碗里，然后把自己面前那盘清炒时蔬往李飞那边推了推。“尝尝这个，挺清爽的。” 这动作行云流水，充满了无需言说的默契，看得李鑫在对面捂嘴偷笑，沈洁也眨巴着眼睛。

李飞感觉头皮发麻，闷头去夹那盘青菜。

“哎，李飞，别光自己吃啊！” 黄尚的魔音再次响起，他故意用筷子敲了敲装糖醋排骨的盘子边缘——那是叶胤辰喜欢的菜。“刚在车上靠着人家肩膀睡得那么香，现在不得表示表示？给叶子姐夹块排骨呗？”

轰——！

李飞感觉全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耳边嗡嗡作响。他能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带着好奇、促狭和看好戏的意味。他握着筷子的手微微发抖，指节发白，恨不得当场消失。

就在这时，桌子底下，一只穿着小白鞋的脚，轻轻碰了碰他的鞋侧。

李飞像被电击般猛地一缩腿，膝盖“咚”地撞在桌沿，震得碗碟轻响，汤汁差点洒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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