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青带人一走,扶苏腿一软,整个人顺着庙墙往下滑,后背蹭过粗糙的石壁,渗开的血把墙灰都染成了暗红。我慌忙蹲身去扶,手刚触到他腰间的布料就被烫得一缩——那血温高得吓人,混着雨水往下淌,在他白衣上晕开狰狞的花。
“真当自己是铁打的?”我从怀里掏出半块硬得硌牙的麦饼,往他手里一塞,“先垫垫肚子,这破地方上哪儿找大夫去?”饼子边角都碎成了渣,他却接得郑重,咬下去时喉结滚动,混着雨水吞咽的模样像头受伤的孤狼。
他忽然抬眼,睫毛上挂着雨珠:“你说咸阳要出事,消息可靠?”
我心里咯噔一下。阿青那番话本就是没头没尾的警告,可瞧着他苍白的脸,话到嘴边却成了硬撑:“他后颈那红印子是噬心蛊的征兆!赵高拿他当炮灰,指不定憋着什么坏水呢。”嘴上说着,手指却无意识地搓着胸口的玉坠——那玩意儿又开始发烫,烫得皮肤发疼,像在催着我往火坑里跳。
刚要扶他上马,官道尽头突然传来马蹄声。我拽着他滚进庙后野草丛,三匹快马裹着黑斗篷冲过雨幕,马蹄溅起的泥点甩了我们一身。打头那人怀里的包袱被风掀起角,露出半截青铜箭头——棱形的箭镞淬着幽蓝的光,和三天前刺杀我们的杀手用的一模一样。
“追!”扶苏撑着墙要起身,伤口崩开的血顺着指缝往下滴。我压着他肩膀往草丛里按:“你看看你这血淌的!不要命了?”他却甩开我的手,踉跄着往马边跑,斗篷扫过湿漉漉的杂草,甩出一串水珠:“他们往咸阳去了,阿青说的事肯定和这有关!”
骂骂咧咧翻上马背,雨水糊了我一脸。三匹马在泥泞里狂奔,追到城郊黑松林时,前头的黑影突然勒马转向,钻进了密林。刚拐进林子,“嗖”地一箭擦着我耳边飞过,钉在老槐树上嗡嗡直响,箭尾的雕翎还在颤。
“下马!”扶苏大喊一声,拽着我往路边沟渠滚。后背砸在烂泥里,呛得我咳了几声,抬头就看见十几盏火把“唰”地亮起来,照得林子里跟白昼似的。为首的黑衣人扯下兜帽,满脸横肉——是赵高身边的贴身侍卫,上个月在宫宴上给秦始皇挡过酒。
他把玩着手里的青铜箭头,刃口在火光下泛着冷光:“公子这是自投罗网啊,”他咧嘴一笑,露出黄牙,“陛下要是知道你私通六国余孽......”
话没说完,扶苏突然把我往前一推:“跑!”他的剑“噌”地出鞘,带起一阵腥风劈向黑衣人。我摔在泥坑里,抬头只见他染血的白衣在火把间翻飞,剑刃与刀剑相撞迸出火花,可每一次格挡都让他晃得更厉害——左腰的伤口早把里衣浸透了,血顺着裤腿往下滴,在枯叶上踩出暗红的脚印。
玉坠烫得我心口发慌,也顾不上别的,摸起脚边带刺的树枝就往人堆里冲。刚喊了声“救命”,就被个杀手一脚踹在胸口,疼得我眼冒金星。再抬头时,扶苏已经被五个人围在中间,他挥剑劈开左边的刀,右边的长矛却刺向他小腹——
“小心!”我抄起块石头砸过去,石头擦着杀手的头盔飞过,却让扶苏得了空挡。他猛地旋身,剑锋划开杀手的胳膊,血溅在他脸上,混着雨水往下淌。可没等站稳,又一把匕首从背后袭来,直插他后心。
我脑子“嗡”地一响,想都没想就扑过去拽他衣角。他被我拽得一个趔趄,匕首擦着肩胛骨划过,撕裂衣料的声音刺得人耳膜生疼。他反手一剑逼退杀手,却踉跄着倒向我,滚烫的血滴在我手背上。
“走......”他声音哑得像破锣,推着我往林外跑。身后的火把追得越来越近,暗器破空声此起彼伏。刚跑出林子,他突然腿一软,整个人压在我身上,额头抵着我的肩,喘得像风箱:“别管我......你先走......”
我咬着牙把他往路边破窑洞里拖,他的血顺着我的袖口往下流,把粗布衣裳染得黏腻。玉坠还在发烫,烫得我眼眶发酸。林外传来黑衣人嚣张的笑:“追!给我把人抓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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