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涎断续根 (2-1)

淬魂楼药庐位于建筑群西侧，是一座独立的院落，灯火通明，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复杂的药味。

寒露裹紧披风，深吸一口气，换上一副带着点怯生生的表情，走了进去。药庐内炉火熊熊，药气氤氲。

几个药童正忙碌地分拣药材，一个灰扑扑的身影正撅着屁股，凑在一个巨大的药罐前，小心翼翼地扇着火，嘴里还念念有词：“文火……三刻……再入三钱赤芍……主上这药引子可金贵，千万不能糊了……”正是寒鸦。

“咳咳……”寒露清了清嗓子。寒鸦吓了一跳，手一抖，差点把扇子丢进火里。“哎哟喂！”他手忙脚乱地稳住扇子，回头一看是寒露，立刻拍着胸口，

“吓死我了！寒露姑娘？您怎么来了？可是夫人有什么吩咐？”他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八卦欲。

寒露努力挤出一点愁容，声音放得又轻又软：“寒鸦大哥，打扰了。是我们家小姐……自打下午祛毒回来，就心绪不宁的，说是心口闷，躺下也睡不着。小姐知道您懂医术，特意让我来问问，可有安神助眠的方子？或者……熏香什么的？”

她说着，还配合地揉了揉眼睛，一副为主忧心的模样。“心绪不宁？睡不着？”寒鸦挠了挠头，一脸感同身受的同情，“哎呀，这祛毒是伤元气，又疼，心神不安也正常！夫人身子骨金贵，可得好好养着！”

他立刻放下扇子，热情地引着寒露往旁边放满药材格子的架子走，“安神助眠的方子有！静心莲、茯神、酸枣仁……我给您配一副温和的，再拿点宁神香！我们药庐刚到的‘沉梦香’，效果特别好！主上都夸过呢！”

他一边絮絮叨叨，一边麻利地拉开几个抽屉取药。寒露亦步亦趋地跟着，鼻翼却像最灵敏的猎犬般微微翕动，仔细分辨着空气中驳杂的药味。沉水香、艾草、当归、血竭……浓烈而熟悉。

她状似好奇地东张西望，目光扫过一排排药柜、角落里堆积的麻袋、以及靠墙几个看起来格外厚重、密封严实的黑沉木箱子。

就在寒鸦打开一个装着干花的抽屉时，一丝极其清苦、带着奇异甘冽的气息，如同游丝般钻入寒露的鼻腔！

正是小姐下午闻到的那种特殊药香！源头……似乎就在那几个黑沉木箱子附近！寒露的心猛地一跳。她立刻凑近那个抽屉，深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天真的赞叹：“哇，这花好香！是什么呀？闻着好舒服！”

寒鸦不疑有他，得意地介绍：“这是‘月眠草’，安神效果极佳！我特意挑的上品！”“月眠草？”寒露眨眨眼，目光却“不经意”地飘向那几个黑箱子，

“是那个箱子里的吗？看着好特别。”寒鸦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脸色微微一变，那份热络瞬间收敛了几分，打着哈哈道：“啊？哦！那几个啊……那是库房刚送来的陈年旧药，还没整理呢，味道冲，没什么好看的。”他迅速把抽屉推回去，岔开话题，

“来来来，寒露姑娘，方子配好了，香也拿上！您快回去给夫人点上试试，保管睡得香！”寒露心中了然，这寒鸦看似话痨，关键处却守得极严。

她接过药包和一小盒香，甜甜一笑：“多谢寒鸦大哥！我这就回去给小姐试试！”她转身欲走，又像是想起什么，回头压低声音，带着点神秘兮兮，

“对了寒鸦大哥，我刚才好像闻到一股特别特别好闻的药味，比月眠草还香，是什么宝贝呀？是不是……主上给夫人找的那个……火什么莲子的味道？”她故意说得含糊，眼神充满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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