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玉醒，血债当偿 (6-2)

可后背又是一记重棍砸落，剧烈的震荡将她凝聚的恨意与那点可怜的力气都砸散了。她身体不受控制地剧颤，喉咙里腥甜翻滚。

时机未到…时机未到！

苏砚秋在心中无声嘶吼，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这滔天的恨意死死摁回胸腔深处。现在拼死一击，不过是徒劳送命！王氏和这周围站着监视的婆子……

她微微闭上眼，浓密的睫毛如同濒死的蝶翼般颤抖，脸上最后一点血色褪尽，唇间溢出一丝痛极的呻吟。她的身体，极其轻微地、却又无比自然地向前一软，失去了所有支撑，仿佛断翅的蝴蝶，直直栽倒下去。

“呀——！”

伴随着柳如烟惊惶失真的尖叫，瓷碗碎裂的清脆声响在冰冷的祠堂中异常刺耳！

那只装满“参汤”的白瓷药碗被苏砚秋“无力”垂落的手肘猛地撞翻！

滚烫粘稠的药液带着浓郁的、令人作呕的古怪参味泼洒出来！溅了柳如烟簇新的水红衣裙一摊污渍，更多的泼在了苏砚秋身前冰冷的地砖上。深褐色的药汁混着雪水，迅速浸润开来，冒着一丝诡异的白气。

“我的新衣裳！”柳如烟的声音拔高，带着气急败坏的尖利，那份刻意的温柔假面瞬间破碎。她慌忙跳开一步，抖动着湿透且冒着灼人热气的裙裾，脸上全是心疼和愤怒。

“废物！连个药碗都端不住吗！”王氏的骂声也随之而来，却不是关心苏砚秋是否烫伤，而是冲着那端药的丫鬟，以及地上泼洒的“好东西”。

混乱中，没人留意俯面倒地的苏砚秋。

她的脸侧贴着冰冷的砖石，呼吸急促而微弱。鼻尖嗅到的是雪水、尘土和那毒药令人窒息的混杂气味。刺骨的寒气和坚硬的砖面让她的思绪短暂陷入一片嗡鸣。

就在这时，一片冰冷的碎瓷，恰好硌在她的指尖下方。

她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动了动。借着身体的遮掩，指尖在冰冷的、药液污浊的砖石上微微摸索。滚烫的药汁泼洒开来时，融化了一小片薄雪，露出了下面一小块冻得结实的泥土——以及泥土里，半露出一个小小尖角的物事。

冰凉的触感从指尖瞬间传递到心房！

她心头狂震，不顾瓷片的锋利，手指蜷缩，用尽全身残存的所有力气，狠狠将其攥入掌心！一股尖锐的痛楚从掌心传来，几乎将她微弱的意识刺穿，却也带来一丝近乎痉挛的清醒！

不是错觉！

那冰凉的、棱角分明的硬物被泥水浸泡又被药汁浸透，牢牢握在手中。坚硬，冰冷，边缘锐利，硌得她掌中血肉模糊。

碎片……

苏砚秋维持着俯卧的姿态，散乱的长发遮掩下，她强忍着胸腔翻涌的气血和背上撕裂的剧痛，指尖在这块冰冷碎片的边缘极轻微地、小心翼翼地移动，摩挲着那些凹凸的线条纹路。

那是一个卷曲的、尖锐的形态，带着某种亘古苍茫的力与美……

——墨！龙！之！爪！

脑海中这四个字如同九天神雷炸开，贯穿混沌！

前世所有被刻意遗忘、被痛苦遮蔽的画面，在这一瞬间，被这枚冰冷碎片上扭曲的鳞爪彻底点燃！如滔天洪水，排山倒海般轰进她的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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