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驱散了笼罩长安的薄雾,将朱雀大街两侧高耸的坊墙染上一层浅金色。空气里还残留着昨夜露水的清冽,混着早起坊市飘来的胡饼香气。我一身月白底绣银竹纹的圆领常服,腰间松松系着玉带,外罩一件轻薄的玄色纱袍,手持一把尚未展开的素面湘妃竹折扇,应上官婉儿“公务”相邀,我步履闲适地踱进了靖安司那扇厚重肃穆的黑漆大门。
门内景象与门外市井的烟火气截然不同。偌大的前庭广场上,数十名身着统一靛青色劲装的靖安司吏员正在操练。刀光闪烁,步伐整齐划一,呼喝之声带着金铁交鸣般的锐气,在清晨空旷的庭院里回荡,震得屋檐下的铜铃都微微作响。空气中弥漫着汗水、皮革和兵刃擦拭油混合的气息,硬朗而充满力量感。
我的出现,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石子。原本整齐划一的呼喝声瞬间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滞涩。不少年轻吏员的目光,或大胆或隐晦地瞟了过来。毕竟,“风流镇国谢将军”的名头,在长安城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尤其是这靖安司里,多的是年轻气盛、慕名或好奇的少年郎。
我唇角习惯性地勾起一抹无可挑剔的、带着点慵懒风流的笑意,目光如同闲庭信步般在操练的队伍中扫过,最后精准地落在前排一个格外显眼的身影上。
那是个身材异常高挑的年轻吏员。靛青色的劲装穿在他身上,勾勒出宽肩窄腰、充满力量感的线条。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五官深邃立体,眼窝深陷,鼻梁高挺,一头微卷的黑发束在脑后,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眼睛,瞳仁是极深的褐色,几乎接近纯黑,像两潭深不见底的湖水,此刻正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好奇,迎上我的目光。
正是前几日被红枭“严防死守”的那位昆仑奴混血的侍卫。
“啧,”我毫不掩饰地发出一声赞叹,声音不大,却足以让附近几排的人都听得清楚。手中的折扇“唰”地展开,轻轻摇动,带起一缕微风,扇面上空无一字,更显得姿态闲雅。我脚步不停,径直朝那高挑的身影走去,目光毫不避讳地在他身上逡巡,从英挺的眉眼,到线条流畅的下颌,再到被劲装包裹的、充满爆发力的胸膛和长腿。
“这位小郎君,”我在他面前站定,距离近得能看清他浓密睫毛的颤动,声音刻意放得低沉柔和,带着点恰到好处的欣赏和……挑逗,“好生面善。本将军似乎……在平康坊新来的胡旋舞队里见过?还是说……在乐天兄新谱的《柘枝引》画册上?” 我微微歪头,眼神里满是促狭的笑意。
那年轻侍卫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一直红到了耳根。他显然没料到我会如此直接地“搭讪”,那双深褐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握着刀柄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指节微微泛白。周围的呼喝声彻底乱了套,不少年轻吏员憋着笑,眼神在谢将军和那倒霉的混血侍卫之间来回逡巡,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谢……谢将军……”年轻侍卫的声音带着点异域口音的磕巴,努力想挺直腰板维持军姿,眼神却不由自主地飘忽,“属下……属下阿史那承影,一直在靖安司当值,未曾……未曾去过平康坊……”
“阿史那承影……”我玩味地重复着这个名字,折扇轻摇,目光更加放肆地落在他紧抿的、形状优美的唇上,“好名字!人如其名,身姿挺拔如承影名剑,这眉眼深邃,更是……” 我故意拖长了调子,扇尖几乎要碰到他因紧张而微微起伏的胸膛,“勾魂夺魄。”
“噗嗤……”周围终于有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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