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夕阳透过老旧公寓窗棂斜斜洒入,光束中浮尘微扬,像是时光的碎片在空气中缓缓飘荡。闷热与粘稠的气息裹挟着整个房间,陈旧却不失整洁,每一件物品都被摆放得整整齐齐,仿佛稍有错位便会破坏某种微妙的平衡。“嗡嗡”的空调声低沉而单调,像疲惫老人的絮语,又带着点无声陪伴的意味。药味隐隐约约地混杂其间,细弱但刺鼻,好似藏不住的秘密令人难以忽视。
“夏夏啊,这次检查结果怎么样啊?还需要化疗不?”奶奶的声音从沙发上传来,轻飘飘的,像是怕惊扰了空气中的宁静。“其实啊,奶奶觉得吧,没化疗也行。你把那笔你爸给你留的钱,就留着读书吧。”她的语气里藏着试探,还有一种小心翼翼,像踩在薄冰上般谨慎。
林雾夏的手指悄无声息地将报告单往后挪了挪,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情绪波动,随即笑着伸手抓住奶奶粗糙的手掌。“奶奶呀,你就放心吧!”她故意用轻松的语调说道,声音清亮得试图驱散所有的阴霾,“我成绩好着呢,靠奖学金就够上学啦!你就乖乖听医生的话,别瞎操心啦。”奶奶的手掌布满岁月蚀刻的纹路,而林雾夏的笑容却像是一道光,生生劈开了空气中的沉重。
奶奶听了,脸上浮现出欣慰的笑容,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我就知道我们夏夏成绩好,”她点点头,声音透着几分欢喜,“奶奶今晚给你弄你最爱吃的葱油拌面。”
“好的,那奶奶我先回房间学习去了。”林雾夏站起身,脚步轻快地朝自己房间走去。然而,关门的一瞬间,那笑容便悄然褪去,如同被风吹散的雾气。她坐到书桌前,桌上摊开一份催缴单。纸张边缘被手指捏得微微发皱,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金额数字刺目得让她喉咙一紧——这笔钱早已超出她的承受范围,甚至远远超越了积蓄能够填补的极限。
她深吸了一口气,迅速将报告单塞进抽屉,动作干净利落,仿佛多看一眼都会让人心生动摇。紧接着,她转身打开衣柜,在凌乱的衣服间翻找起来。不久后,一个陈旧的存折和几张银行卡出现在她的手中。她盯着那些东西,眼神复杂,似乎夹杂着犹豫、愤懑与不安。
“这里有五万……三万……”她喃喃自语,声音低得几乎融化在空气里。眼底深处埋藏着化不开的疲惫,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张。呼吸渐渐沉重,像是被这狭小的房间压迫得喘不过气来。但她没有停下,只是默默地将它们放回原位,然后靠坐在床沿,目光空洞地望向窗外。
“夏夏,快出来吃,趁热吃!”奶奶急切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林雾夏收拾好情绪推开门,应声道:“奶奶我来啦。”
林雾夏低头吃着面,嘴角扬起笑意:“奶奶还是原来的味道。”
因为奶奶的病情,她已经很久没尝过奶奶做的饭了。
“好吃就慢点吃,我的乖孙女。”奶奶伸出手去理林雾夏的头发,动作温柔得像抚摸一件易碎的珍宝。
吃完面回到房间,林雾夏拿出作业,遇到了一个棘手的问题。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医院挂号时见到的那个男生——陈叙白。三阳一中的风云人物,家世显赫,自由散漫,换女朋友如同喝水般随意。
夜色如墨,浓稠得化不开。窗外城市的霓虹灯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拉出扭曲的光影,像一张巨大的网笼罩下来。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刚刚停歇,空气中弥漫着潮湿泥土地气息,掺杂着钢筋水泥的冷硬味道,沉闷得让人窒息。
狭小出租屋内唯一的光源,是书桌上那盏昏黄的台灯。林雾夏坐在灯光下,影子被拉长,投射在斑驳的墙壁上,形单影只,像一座孤寂的碑。桌上摊开的,是一份打印出来的冰冷银行流水账单,和一个硬壳笔记本。
笔记本上写着“陈叙白”三个字,每个字都像是烙铁一般,烫在她的心上。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抚过那三个字,指尖冰凉,带着轻微的颤抖。理性原本是她赖以生存的铠甲,此刻却成了刺向自己良心的利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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