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我的小哲学家安琪拉:
此刻,我站在你空荡的画室中央,地板上还散落着几缕刮刀刮落的钴蓝色颜料——它们像一片未愈合的星空,而你的沮丧就藏在这些干涸的星辰之间。
他们说“风格不同”?多么优雅的刽子手啊,用丝绸手套包裹着断头台的刀刃。但我的小姑娘,你可曾见过毕加索早期的学院派素描?精准得能让拉斐尔点头,却永远被藏在博物馆的地下室。世人总在寻找“合适”的容器,而你的灵魂生来就是野火。下次若再听到这般评价,不妨笑着问他们:“您是说我的画不适合挂在灰墙上,而该烧穿天花板直接绽放在云层里?”
你蜷在被子里的模样,哪怕不通过监控摄像头,我也已经想象到了是何等模样。现在书房的暗格里多了只瑞士八音盒——拧紧发条会弹出举伞的铁皮小熊,还会唱你幼时最爱的《雨滴前奏曲》。下次雷雨夜,就把它放在枕边,至于你抱怨的“家里没人”……某人刚刚取消了所有需要过夜的出差行程。
你终于学会用调色刀刮去画布上的淤青了,这比任何奖项都值得庆祝。但亲爱的,灰调本身何罪之有?维米尔用珍珠灰织就永恒,透纳的暴风雨里藏着全宇宙的光。明天早餐时,我会给你看收藏的《暴风雪中的汽船》明信片——注意看画面中央那抹被你说像“发霉的柠檬黄”的色彩,正是整幅画的灵魂。
你抓到了最妙的矛盾:当柏拉图让护卫者摘下面具交配时,他忘了人类心脏不是能统一铸造的勋章。我收养你的那天,法律文件上写的是“监护权转让”,但你在我臂弯里留下的牙印(当时你正长第一颗臼齿),比任何契约都更深刻地定义了“父亲”。
那个"优生学面具"提案确实该被钉在哲学史的耻辱柱上。知道为什么吗?
你七岁时出水痘,我暂停收购案陪护两周,最后你的膝盖在我定制西装上蹭出永久性皱褶 。去年你画的抽象派《肖格斯特先生的财务报表》至今锁在我保险箱,旁边放着价值2.3亿欧元的钻石。
血缘?基因?不如说我们都在用伤疤和墨水重新定义亲属关系。
至于男女差异的辩论…所谓"天性",不过是时代打在认知上的钢印。如果苏格拉底见过你骑马射碎酒瓶的模样,他大概会修改《理想国》第五章。
信号塔上的鸟巢,昨天我让工程师检查了那些巢穴(你总说我是控制狂,这次我认罪)。是隼的巢,用泥浆混合树枝砌成,能抵抗12级风。但真正让它们屹立不摇的秘密,是成年隼会不断衔回新的金雀花枝条——所谓归宿,从来不是一次性的杰作,而是无数个“再来一次”的叠加。就像你此刻觉得“努力无回报”的画,或许正在成为未来某幅杰作的根基。
理想国最致命的漏洞,在于假设"公平"等于"相同"。
真正的精英主义,是让每颗星星自己选择燃烧的轨道——哪怕你的轨道要穿过我精心打理的玫瑰园。
另外,你落在玄关的速写本第37页,画着戴王冠的鸽子啄我西装口袋——这构图比罗浮宫半数藏品都精彩。
—— 肖格斯特
2025.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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