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溃 (2-1)

乔杉刚刚把那本已经有些褶皱的病历本缓缓合上，手指还停留在封面上，似乎还在回味着刚才填写的内容。这时，医生伸出那只略显粗糙的手接过病历本，在翻开的瞬间，他的眉毛突然紧紧拧起，就像两座小山丘在额头上隆起。“先生，”医生的声音带着一丝严肃，目光紧紧地盯着乔杉，“初步诊断显示您的精神状态有些异常，不过是早期症状。您会经常幻听吗？或者产生幻觉？”医生一边说着，一边仔细地观察着乔杉的表情变化。

“有幻听！”乔杉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在安静的诊室里显得格外响亮。他皱着眉头，脸上露出一副烦躁的神情，“每次都吵得我烦躁得想砸东西，不过没见过幻觉。”说完这句话，乔杉心里却冷笑一声，暗自想着：精神出问题？骗谁呢！他觉得这肯定是医生在故弄玄虚，自己怎么可能有精神问题。

医生推了推鼻梁上那副黑框眼镜，镜片反射出一丝冷光。“幻听是精神分裂症的典型症状，”医生开始耐心地解释起来，声音平稳而专业，“这是一种慢性且严重的精神障碍。患者会逐渐与现实脱节，一开始可能只是偶尔出现一些轻微的症状，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情况会越来越严重。会出现幻觉，比如看到不存在的东西，听到不存在的声音；还会有妄想，坚信一些不符合事实的事情；思维也会变得混乱，说话前言不搭后语。而且情感表达也会越来越少，对周围的人和事都提不起兴趣，甚至影响正常生活和工作，让患者无法正常地与人交流、工作和生活。”医生说到这里，稍微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给乔杉时间消化这些信息，“建议您做个静息态磁共振成像检查，这样能更准确地了解您大脑的情况。”

“所以是真的？”乔杉喃喃地问道，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他的目光虚浮地扫过诊室，一会儿盯着斑驳的墙皮，那墙皮上有着一道道细小的裂缝，就像他此刻破碎的心情；一会儿飘向窗外晴朗的天空，湛蓝的天空中飘着几朵洁白的云朵，可他却只觉得胸口发闷，仿佛有一块大石头压在上面。候诊室里人来人往，人们欢声笑语，那声音像隔着一层毛玻璃传来，模模糊糊的，他仿佛被罩在一个透明的罩子里，与整个世界格格不入，显得那么孤独和渺小。

乔杉拖着铅块般沉重的双腿，一步一步地挪到挂号窗口挂完号。他的身体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瘫坐在候诊椅上。墙上的黑白电子钟“滴答滴答”地走着，每一声都像敲在他太阳穴上，让他的头痛欲裂。他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只剩下机械的等待，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只能静静地坐着。

“38号，乔杉先生请进5号诊室。”冰冷的电子音响起时，乔杉甚至没反应过来自己是怎么站起来的。他的身体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机械地走进了诊室。

检查结束后，医生坐在堆积如山的病历后面，镜片后的目光冷静得像手术刀，仿佛能看穿乔杉的内心。“请坐，乔先生。”医生的声音不带起伏，平静得就像一潭死水，“经过评估......”医生突然停顿，似乎在斟酌措辞，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凝重，“您被确诊为精神分裂症。”

世界在瞬间安静了。虽然乔杉早有预感，但真听到诊断时，他还是像被雷劈中般僵在原地，身体微微颤抖着。未来的生活像一团模糊的雾气在他眼前扩散，让他看不清前方的道路。“我以后会变成什么样？”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医生的解释就变成了嗡嗡的背景音。他的手指死死掐进掌心，指节发白，耳边幻听却越来越清晰：“他们是骗你的！这个世界才是疯的！”那声音就像恶魔的低语，在他的脑海里回荡。

“滚啊！！”乔杉突然尖叫着掀翻诊疗台，玻璃药瓶碎了一地，发出清脆的响声。等他回过神来，人已经站在医院走廊里，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垮骆驼。他狠狠把手机摔在地上，屏幕碎裂的瞬间，一股无力感从脚底窜上来，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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