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霜已降。西苑深处的演武场,地面铺着一层薄薄的白霜,在清冷熹微的晨光下,反射着刺骨的寒芒。空气凛冽如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碴刮过喉咙的痛感。
场中,一道身影却只着单薄的玄色劲装。
安溪卓。
他手中并非惯用的长刀,而是一杆丈二点钢枪。枪身乌沉,枪尖一点寒星,在冷冽的晨光中吞吐着致命的锋芒。
枪在他手中,已非死物,而是肢体的延伸,意志的具现。
两年光阴,如同最残酷的磨刀石,将他身上最后一丝属于安府贵公子的青涩与脆弱彻底磨去。
身形拔高,更加劲瘦挺拔,每一寸肌肉线条都蕴藏着爆炸性的力量,如同绷紧的弓弦。那张曾经苍白俊美的脸上,褪去了少年人的圆润,轮廓变得如同刀削斧凿般冷硬分明。
眉骨下,那双深潭般的眼眸,沉寂依旧,却不再是被动承受的冰封死水,而是如同深埋地底的寒铁,淬炼出内敛的、足以刺穿灵魂的锐利与……一种近乎非人的漠然。
他动了。
没有呼喝,没有预兆。身体如同压缩到极致的弹簧,骤然释放!
一点寒芒先至!
枪出如龙!撕裂凝滞的冰冷空气,发出尖锐到令人头皮发麻的厉啸!目标直指场边一根碗口粗的硬木桩!
枪尖精准无比地点在木桩顶端!没有贯穿,没有爆裂,只有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噗”响!那根承受了无数次击打、早已遍布裂痕的硬木桩,竟如同被无形的巨锤从内部轰击,瞬间寸寸龟裂!木屑如同被冻结的烟花,无声地爆散开来,簌簌落下,在薄霜的地面上铺开一片狼藉的残骸!
枪势未尽!
安溪卓手腕一抖,枪身如同活物般弹起,划出一道凌厉的圆弧!沉重的枪杆带着撕裂空气的呜咽,横扫千军!目标是三根呈品字形排列的木桩!
呜——砰!砰!砰!
沉闷的撞击声几乎连成一声!三根木桩如同被狂奔的蛮牛撞中,应声而断!断口处木茬狰狞,巨大的冲击力让沉重的木桩上半截斜飞出去,重重砸落在地,激起一片冰霜尘埃!
收枪,凝立。
安溪卓气息平稳,只有鼻息间喷出两道细长的白雾,在寒冷的空气中迅速消散。玄色劲装紧贴着他起伏微弱的胸膛,勾勒出磐石般稳定的线条。
他垂眸,目光落在枪尖那点寒星上,仿佛刚才那摧枯拉朽的一击,不过是拂去枪尖沾染的一粒微尘。
场中一片狼藉的木屑断桩,如同他这两年碾碎的无数个日夜的绝望与自我,无声地宣告着一种脱胎换骨的蜕变。冰冷,强大,近乎非人。
“好枪法。”
一个不高不低、带着奇异的穿透力的温和声音,打破了演武场死寂的肃杀。
谢崇瀚不知何时已站在演武场边缘的回廊下。他披着一件厚重的玄狐大氅,衬得面皮愈发白皙,如同上好的冷玉。
他并未踏入冰冷的场地,只是隔着一段距离,负手而立。那双深潭般的眼眸,平静地落在场中那道玄色身影上,如同在欣赏一件耗费心血、终于打磨至完美的绝世凶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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