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笔楼深处的暖阁,沉水香的甜腻气息与绝望一同凝固。巨大的金丝楠木囚笼如同华丽的棺椁,将安溪卓囚禁其中。
他蜷缩在冰冷的软榻上,素白的中衣衬得脸色愈发惨淡如金纸,颈侧的纱布依旧洇着暗红,呼吸微弱而急促,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胸腔深处破风箱般的嘶鸣。
谢崇瀚那如同烙印般的冰冷宣言——“你的命,只能是本督的”——依旧在灵魂深处反复灼烧,带来灭顶的窒息感。泪水早已干涸,只剩下深重的疲惫和一种灵魂被彻底掏空的麻木,沉甸甸地压在每一寸骨头上。
沉重的雕花木门外,传来一阵刻意压低、却难掩尖锐的争执声,如同利爪刮擦着死寂的空气。
“……陛下!督主有严令,安大人重伤需静养,任何人不得惊扰!您……”
“滚开!”一个年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暴戾声音骤然响起,如同淬毒的冰刃,瞬间刺穿了守卫的阻拦,“朕要看看朕的安卿,轮得到你一个阉奴置喙?!”
是尧泉!
安溪卓紧闭的眼睫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麻木的神经被这熟悉而可憎的声音刺得一阵尖锐刺痛。然然……这个名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在心口,带来一阵痉挛般的恐惧。
暖阁的门被粗暴地推开,带进一股殿外冰冷的空气和浓烈的龙涎香气。
尧泉走了进来。
他并未穿着明黄朝服,而是一身玄色暗绣龙纹的常服,金冠束发,更衬得那张年轻俊美的脸庞线条锐利,带着一种阴鸷的帝王威仪。
然而,那双望向囚笼的眼睛,却燃烧着毫不掩饰的、扭曲而炽热的火焰——愤怒、不甘、被冒犯的狂躁,以及一种……近乎贪婪的占有欲。
他身后跟着几个噤若寒蝉的内侍,刚才阻拦的守卫脸色惨白地跪在门口,头深深埋着,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
尧泉的目光如同黏腻的毒蛇,瞬间缠绕在囚笼中那苍白脆弱的身影上。当看清安溪卓颈侧刺目的纱布和周身弥漫的死气时,他瞳孔深处那扭曲的火焰似乎跳跃得更加疯狂。
他挥了挥手,如同驱赶苍蝇:“都给朕滚出去!滚远点!”
内侍和守卫如蒙大赦,连滚爬地退了出去,厚重的雕花木门被小心翼翼地合拢,隔绝了内外。暖阁内,只剩下囚笼内外的两人,以及那浓郁得令人作呕的龙涎香气。
尧泉一步步走近囚笼。他并未像谢崇瀚那样停在笼外,而是径直走到那冰冷的楠木栏杆前,伸出手,骨节分明的手指带着一种近乎亵渎的狎昵,缓缓抚过光滑冰冷的笼柱。
那目光,如同在欣赏一件失而复得、却布满裂痕的稀世珍宝,充满了病态的占有欲和一种被压抑的破坏欲。
“安卿……”尧泉的声音响起,不再是朝堂上的威严,也不是长信宫偏殿里的刻意温柔,而是一种带着奇异颤音的、压抑着狂躁的低语,“看看你……把自己弄成什么样子了?”
他的手指顺着笼柱滑下,隔着冰冷的栏杆,指向安溪卓颈侧的纱布,指尖微微颤抖着,不知是愤怒还是别的什么。
“为了那个贱婢?值得吗?嗯?”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被背叛般的尖利,“在朕的宣政殿上!当着朕的面!为了一个女人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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