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涌 (2-1)

出发的日子越来越近，杭遇州的心情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看似平静，实则暗潮汹涌。他一方面满心期待在物理竞赛上大展身手，用实力证明自己；另一方面，一想到要和许痣一起集训、比赛，心里就像被猫抓了一样，烦躁不安。

周六一大早，杭遇州就被老妈从被窝里揪了出来，说是帮他收拾行李，备战竞赛。老妈一边翻箱倒柜找他的厚外套，一边念叨：“比赛重要，可别冻着，许痣那孩子看着就单薄，你到时候多照应着点。”杭遇州一听这话，差点没把刚喝进嘴的牛奶喷出来：“妈，您可别开玩笑了，我和他不对付，您又不是不知道。”老妈白了他一眼：“多大点事儿，男孩子别那么小心眼，一起比赛就是战友，要团结。”杭遇州嘟囔着：“他可不把我当战友。”嘴上这么说，可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许痣那张冷冷的脸。

与此同时，许痣家里，他正安静地整理着竞赛资料，每一本笔记本都码得整整齐齐，许痣刚把竞赛用的计算器塞进笔袋，书房门就“吱呀一一”一声开了。他眼皮都没抬，那脚步声太熟悉了，是他爸工作完回来时的脚步声，许痣的家庭很优越，不要说他爸爸了，他家里面的每个人做事情都非常苛刻、一丝不苟，他自己也是一样......在这样的家庭环境里生活，许痣就完全没有同龄人的开朗、搞笑相反他是冷静的，这种冷静好似一个人给他一刀，他都特别冷静。

“物理竞赛的时间表，我贴冰箱上了。”他爸的声音从背后飘过来，带着股刚泡过浓茶的涩味，“每天晚上八点，给家里打个电话汇报进度，你要记住我不喜欢没有时间观念的孩子。”

许痣“嗯”了一声，手里的动作没停。桌角堆着一摞练习册，最上面那本的封皮被指甲抠出了小坑——上周模拟考错了道选择题，他爸拿着卷子在饭桌上说“这种送分题都错，像那种题，同龄人的孩子一看就会”，他妈当时正夹菜的手顿了顿，接着把一盘清蒸鱼推到他面前：“多吃点鱼脑子，别到时候临场反应跟不上。”

其实那道题他后来想明白了，是计算时少进了一位。但他没解释，解释在这个家里通常没用，只会被说成“找借口”。

“行李箱我让张阿姨检查过了。”他妈走进来，手里拿着件叠得方方正正的白衬衫，“每天换一件，竞赛班都是些重点学校的尖子生，别让人看着咱们不修边幅。”她把衬衫放进衣柜最上层，动作轻得像在摆一件展品。

许痣垂下眼目光落在衣柜底层，那里藏着个旧篮球，是初中时杭遇州硬塞给他的，说“别整天跟个书呆子似的，打球能舒筋活血”。上次被他爸发现，直接扔进了杂物间，说“玩物丧志，你有这点时间，还不如多去看看书！”

夜里十点，手机在桌角震动。是他爸发来的邮件，附件是个压缩包，名叫“竞争对手的分析”，里面不仅有今年参赛选手的资料，甚至还有杭遇州过去三年的物理成绩波动图。许痣点开文档，看到自己的名字旁边标着一行小字：“目标：断层第一，不接受任何意外。”

他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桌肚里的薄荷糖纸硌着腿——下午在图书馆，杭遇州塞给他的，那家伙当时瞪着眼说“吃点甜的能治你的面瘫脸。”

许痣摸出那颗糖，剥开纸塞进嘴里。凉丝丝的甜味漫上来时，他忽然听见客厅传来动静，赶紧把糖纸捏成团塞进笔筒。他爸推门进来拿文件，目光扫过桌面，在那本摊开的竞赛笔记上停留两秒：“字写得再工整点，阅卷老师看卷面分的时候，不会给潦草的人留情面。”

门关上的瞬间，许痣松了口气，舌尖的薄荷味好像淡了点。手机又震了下，是杭遇州发来的消息，拍了张他自己龇牙咧嘴的照片，背景里能看见两罐可乐：“明天上车给你带的，别跟个老干部似的总喝热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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