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水,窒息的感觉,被撕裂般的摇晃和拖拽,还有那一声声泣血的控诉——“你痛的时候我们也在痛啊!”……所有的感官刺激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冲垮了林晚意识里那层厚重的、名为“解脱”的冰冷屏障。巨大的、迟来的恐惧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尖锐的痛楚猛地攫住了她!不是身体上的痛,而是灵魂深处被狠狠撕开的剧痛!
“啊——!”一声嘶哑的、不成调的呜咽终于冲破了她紧闭的喉咙。冰冷的液体混合着无法抑制的眼泪,从她的口鼻和眼中汹涌而出。她开始剧烈地呛咳、颤抖,像一条被抛上岸濒死的鱼,在冰冷的地砖上蜷缩成一团,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那层坚硬的、用来隔绝一切痛苦的伪装,连同浴缸里冰冷的水,一起被彻底击碎、流走了。
救护车顶灯刺目的红光,旋转着,将病房惨白的墙壁切割成一块块流动的、令人眩晕的色块。消毒水的气味浓烈得呛人,无孔不入地钻进鼻腔。林晚躺在窄小的病床上,身体仿佛被掏空,只剩下一种沉重到无法挪动的疲惫感。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肺部隐隐的灼痛,那是呛入的冷水留下的印记。手腕上插着点滴针,冰凉的药液正缓慢地流入她的血管。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监护仪发出单调、规律的“嘀…嘀…”声。她闭着眼,却能清晰地感知到床边那两道目光,沉重得如同实质,带着滚烫的温度和挥之不去的惊悸,牢牢地钉在她身上。
沉默像不断膨胀的、湿冷的雾,弥漫在三人之间,沉重得几乎让人窒息。
“……为什么?”
苏晓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干涩沙哑,像是砂纸在粗粝的木头上摩擦。她一直低着头,盯着自己绞得发白的指节,此刻猛地抬起头,眼眶通红,里面布满了熬夜的血丝,眼神却像受伤的幼兽,充满了被背叛的愤怒和无法理解的痛苦。那三个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尖锐的棱角。
林晚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瑟缩了一下。她依旧闭着眼,浓密的睫毛却在剧烈地颤抖,像风中濒死的蝶翼。喉咙被无形的硬块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为什么?她自己也说不清。是姑姑虚伪的刻薄?是父母遥远而冰冷的遗忘?是日复一日深夜里独自啃噬灵魂的黑暗?还是……那长久以来,扮演那个“小太阳”所带来的、深入骨髓的疲惫和绝望?千头万绪,像一团浸透了冰水的乱麻,沉重地堵在心口,沉甸甸地压着,让她喘不过气。
“说话啊!林晚!”苏晓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崩溃的哭腔,猛地站了起来,椅子腿在冰冷的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噪音,“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我们差点就……”后面的话被汹涌的哽咽堵住,她说不下去,只是死死地盯着病床上苍白脆弱的人影,肩膀剧烈地耸动起来。
“苏晓!”江盼低声喝止,声音同样沙哑疲惫。她伸出手,用力把濒临失控的苏晓按回椅子上,眼神里充满了恳求。然后,她转向林晚,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她没有质问,没有愤怒,只是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捧起林晚那只没有打点滴的、冰冷的手。
林晚的手很凉,像一块在冷水里浸泡了太久的玉石。江盼的手心却异常温热,甚至有些滚烫,带着微微的汗湿。
林晚的手猛地一颤,下意识地想抽回,那细微的抗拒却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江盼的双手没有松开,反而更加坚定地、温柔地包裹住她冰冷的手指,仿佛要捂化一块经年的寒冰。
“晚晚,”江盼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平静力量,每一个字都敲打在病房凝固的空气里,“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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