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张什么样的脸?五官被肥肉挤得像是一个肉色气球,就要被挤爆,仿佛下一秒随便一碰就会爆裂喷浆。
红润充血的脸喷着热气,得意地斜看方平,咂巴着嘴,叫嚷着,“热,热死了,吃了煎蛋热,不围。”
她那爸妈假装板起脸来凶他,逼他围上了围巾,然后簇拥着他往外走,看都不看方平一眼。
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在方平体内涌动,她好想吼,难道我就不是你们的孩子?为什么要这么偏心?仅仅因为我是女孩?
她没有吼出来,因为她知道,就算她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理她,反而会得到一顿训斥。
她闭上眼睛,自己给自己排解。
虽然他们对自己不好偏心弟弟,什么好的都给弟弟,但没打过自己也没少过自己的饭,算是他们养大了自己。
不看僧面看佛面,看这十几年的粗茶淡饭的面上都不该发火。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没有他们的爱自己也活了这么大。
转移怒气,转移怒气,把恨转移,把恨转移。
心里念着,念着,一睁眼,就看到肿得像馒头的手,怒气顿时又压不住了,一瞬间,她很想把这里砸了。
她忍了又忍,忍了又忍,终是把涛天的怨气压下,拿起筷子,僵硬笨拙地去挑面条。
面条已经结坨了,不仅如此,上面还裹着大块大块的烧焦的锅底面块。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面条进了嘴,又苦又涩的感觉裏满舌头,舌头开始发麻,胃里更加难受了。
就这样区别对待?
“啪”的一声,她放下筷子,拿起书包,端起碗,走到门口,走到鸡棚边,把面条一泼泼进了鸡棚。
地上,那肥胖的母鸡正吃着烧焦了的只咬了一口的煎蛋,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然后注意到面条,上前来,嫌弃地挑挑捡捡,扒了又扒。
方平怒了,抓起“鸡里叉”就打,吓得它到处乱窜,“你都比我吃得更好,你都比我吃得更好。”
鸡里叉是一种竹子做的东西,一米长左右,从尾部剖到一半的位置,剖出很多细条,专门发出声音来吓鸡的。
“方平。”
她的身后传来温和的女声,不用回头,她都知道是谁。
“又是这样的面条,好像你不是他们的小孩一样,你弟弟才是。”声音中满是不忿和同情。
方平只觉心口更加不舒服,似乎有什么凝聚在那里,不断膨胀,下一秒就会冲笼而出。她喘着粗气,抬头,向上看,把眼泪逼回去。
“走,去我家吃点菜。”女孩的手拉了拉她的袖子。
她没有动,过去的岁月里,这样的场景发生过多少次?自己多少次吃过她的东西受过她的照顾?
“你自己吃,我吃了你就没吃。”
“唉呀,没事,反正都是我吃,中午我少吃点,晚上再炒过。”她家喜欢早上炒好一天吃的菜,中午晚上都不炒菜。
“真的很想离开。”方平的后牙槽磨了又磨。
“忍一忍,你的成绩这么好,有机会考大学,过人上人的生活,忍过这几年,况且,你现在根本就养活不了自己。”
养活不了自己吗?不可能,很多十几岁就出去打工的人,照样养活了自己。
不过现在离开,自己没文凭没技术,打工也没有好的工作给自己做,还丢了向上爬的路。
拳头握了又握,然后松开。
“走,去我家去吃点菜。”女孩又开口。
“不要,你中午要吃。”方平摇头,实在不想再承她更多的情。
“我一个人吃,没关系,走,我还有小饼干给你吃。”
听到小饼干,方平的肚子应景般叫了起来,好尴尬啊。
小伙伴一拽,把她拽到了隔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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