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日头毒得像要烧穿人的骨头,晒谷场的泥土被烤得冒白烟。红星生产大队的男女老少都躲在大槐树下歇晌,汗珠子砸在地上滋滋响,蝉鸣声吵得人脑壳疼。
林晚秋就是这时候被拦住的。她刚从河渠边挑水回来,扁担压得肩膀生疼,桶里的水晃悠着溅湿了粗布裤脚。
"林晚秋,你站住!"
张建军的声音像块石头砸过来,带着股子不耐烦。他娘王氏就站在旁边,三角眼剜过来,嘴角撇得能挂油瓶儿。槐树下原本嗡嗡的说话声顿时停了,几十双眼睛齐刷刷钉在林晚秋身上,有同情,有好奇,更多的是看好戏的。
林晚秋心里咯噔一下。原主的记忆里,这个时辰张建军本该在大队部记工分。她把水桶往地上一放,铁皮桶底在晒得滚烫的地面上发出"滋啦"一声响。
"有事?"她没抬头,手指无意识摩挲着粗粝的桶沿。
张建军往前挪了两步,新做的蓝布褂子浆得发硬,在人群里挺扎眼。"俺们两家的亲事,就算了吧。"他声音不大,却像炸雷似的在槐树下炸开。
王氏立刻接上话头,唾沫星子横飞:"可不是咋地!瞧瞧你那蔫样,进门一年多肚子都没动静,俺家建军可是要当工人的料,哪能被你耽误了!"
林晚秋猛地抬头,日头刺得她眼睛发酸。张建军眼神闪躲着,不敢看她。去年他发高烧,是原主连夜走了二十里山路请的医生,把家里仅存的细粮都熬了粥给他喝。现在他在水泥厂当个临时工,就翻脸不认人了?
"为啥说得好好的 suddenly 要退婚?"她声音发颤,原主的情绪一股脑涌上来,心口像是被堵住了。
"啥为啥?"王氏上前一步,指着她鼻子骂,"你个不下蛋的母鸡还有脸问?俺们建军现在跟大队书记家的春花处对象,人话听懂没?"
人群里"哦——"的一声,像是终于解开了什么谜题。刘春花正好从那边走过来,穿着的确良碎花衬衫,看见张建军就红了脸,脚上的新布鞋磨磨蹭蹭,故意把辫子甩得老高。
张建军喉结动了动,硬着头皮说:"春花她爹能帮俺转正。你......你跟俺不合适。"
这话像把锥子扎进心里,原主的身体晃了晃。她扑上去想抓住张建军的胳膊,哭着问他良心被狗吃了。王氏在旁边推了一把,嘴里骂着"不要脸的狐狸精"。
林晚秋只觉得背后一股大力涌来,脚步一虚就往后倒。后脑勺撞上什么硬东西,接着是刺骨的冰冷——她掉进了晒谷场边的河渠里。
呛水的滋味钻进鼻腔,意识像被碾碎的玻璃碴子。前一秒还在想那批牛仔裤的进货价,这一秒就被七十年代的河水冻得浑身发僵。
"救人啊!晚秋掉水里了!"
"快拉一把!这丫头命苦啊!"
嘈杂的人声里,她胡乱抓住一把水草,指甲缝里塞满了泥。两只手把她拽上了岸,粗粝的地面磨得膝盖生疼。
"咳咳咳——"林晚秋猛地坐起来,河水顺着发梢往下滴,褂子紧紧贴在身上,冷得牙齿打颤。
眼前是黑压压的人头,槐树叶在头顶晃悠,蝉鸣震得耳朵疼。陌生的记忆像潮水般涌进来:红星生产大队,父母双亡,被许给邻村的张建军,今日被当众退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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